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两人的脚步明灭,惨白的光线下,晓倩的脸色比墙面更甚。小腹的抽痛像有只手在里面拧转,每上一级台阶,冷汗就顺着鬓角往下滑,浸湿了高志豪扶在她腰间的掌心。她攥着他的胳膊,指节陷进他衬衫的布料里,却死死咬着唇没再哼一声——戒指上的灼痛正像针一样扎进指尖,幽红的光透过指缝漏出来,直直指向顶楼的方向,那是比腹痛更紧迫的预警。
“再撑一下,快到了。”高志豪半扶半抱地托着她的身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促。他能感觉到晓倩的腿在发颤,呼吸也越来越浅,可顶楼的方向隐约传来机房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像根弦绷在他心上。最后一级台阶踏上去时,顶楼的冷风突然灌进来,带着金属锈蚀的味道,吹得晓倩一个哆嗦。
机房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红光,和晓倩戒指上的光连成了一线。而门旁站着的歪嘴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保安制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高志豪早上在监控里见过的、负责顶楼巡逻的保安。他手里攥着个黑色盒子,指尖悬在按钮上,另一只手揣在口袋里,紧紧捏着张照片,照片的边角已经被揉得发皱。
“别过来!”歪嘴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看到高志豪扶着晓倩走近,他立刻把盒子举到身前,红色的数字在黑暗里跳得刺眼:“01:28”。“再走一步,我现在就按下去——机房里的服务器一炸,百金贵的‘黑船’数据就全没了,你们查了这么久,什么都得不到!”
高志豪停下脚步,将晓倩护在身后,目光扫过歪嘴口袋里露出来的照片一角——那是王莹莹的侧脸,和他办公室里见过的旧照一模一样。“你是王莹莹的人?”他沉声问,“十年前百金贵的地基翻新项目,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歪嘴的身体猛地一僵,刀疤周围的肌肉绷紧了:“你怎么知道?”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戾,“十年前,我兄弟跟着王经理干,就因为发现了地基偷工减料,被你们百金贵的人推下脚手架,连个赔偿都没有!王经理说,只要毁了‘黑船’,毁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我兄弟的冤屈就能洗清!”
“你被骗了。”晓倩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从高志豪身后探出头,脸色苍白却眼神清亮,“十年前的偷工减料,根本就是王莹莹一手策划的。她用劣质钢筋换了公款,把责任推给你的兄弟,再让百金贵压下消息——她从来不是为了给你兄弟报仇,只是在利用你。”
她抬起手,戒指上的幽红光晕突然扩大,照得歪嘴口袋里的照片清晰可见:“你口袋里的照片,背面是不是写着‘为我守住最后一步’?”
歪嘴的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晓倩继续说:“王莹莹在医院里发了‘动手’的消息给你,可你不知道,她早就咬舌伪造重伤,现在已经从急救车上跑了。她让你炸了机房,自己却拿着钱准备逃——你以为你是在报仇,其实只是她的替罪羊。”
“不可能!”歪嘴嘶吼着摇头,却忍不住看向手里的黑色盒子。就在这时,盒子上的数字突然跳了一下,从“01:15”直接跌到“00:30”!红色的光瞬间变得刺眼,连空气里都弥漫开一股焦糊味——是王莹莹远程启动了加速程序,她根本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
“她骗了你!”晓倩突然挣脱高志豪的手,指尖的银线像一道白光窜出去,瞬间缠住歪嘴攥着盒子的手腕。银线带着微弱的电流,歪嘴吃痛地闷哼一声,盒子差点掉在地上。“炸弹的核心接口在侧面!和地下车库的一样,有个隐藏的凹槽!”晓倩喊着,小腹的抽痛让她踉跄了一下,高志豪立刻冲过来扶住她,另一只手摸向口袋里的钢笔——那是他常年带在身上的特制钢笔,笔帽里藏着细小的螺丝刀。
“你看盒子侧面!有个银色的小点!”晓倩的声音发颤,却异常清晰。歪嘴被银线缠着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高志豪蹲下身,钢笔尖对准盒子侧面的小点,轻轻一挑——“咔嗒”一声,盒子上的红光顿了顿,跳动的数字停在了“00:58”,不再往下减。
加速程序被切断了。
歪嘴愣住了,手里的盒子“啪”地掉在地上。他猛地掏出口袋里的照片,翻过来,背面果然写着“为我守住最后一步”,字迹和王莹莹的一模一样。而他的手机此刻在口袋里震动,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任务完成,你可以‘消失’了。”
“她真的骗了我……”歪嘴喃喃自语,突然蹲下身,双手抓着头发,声音里满是绝望,“我兄弟……我兄弟白死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高志豪站起身,扶着脸色发白的晓倩,看向歪嘴,“炸弹的核心在哪?还有没有其他联动装置?”
歪嘴抬起头,眼底满是悔恨:“核心在机房里的服务器机柜后面……王莹莹让我把它藏在那里,说这样拆弹的人一靠近就会触发……还有,她在集团老楼的地下室放了‘总开关’,说只要这里的炸弹炸了,总开关就会启动,把百金贵的地基全炸了……”
话音刚落,楼梯间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启明带着三个拆弹专家跑上来,身上的防爆服还没来得及完全穿好:“高总!宋秘书!拆弹设备带来了!”
拆弹专家立刻冲过去,一个检查地上的盒子,另外两个拿着设备进了机房。高志豪扶着晓倩坐在墙角的台阶上,伸手擦去她额角的冷汗,指尖碰到她的脸颊,才发现她的脸烫得吓人。“怎么样?腹痛有没有好点?”他的声音里满是担忧,伸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晓倩摇摇头,靠在他肩上,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没事……戒指不烫了,孩子应该没事。”她抬起手,戒指上的幽红已经褪去,变回了淡淡的银色,“刚才……我怕来不及告诉你,万一我……”
“别胡说。”高志豪打断她,把她抱得更紧,“我说过,会保护好你和孩子,就一定会。”
不远处,警察已经把那个保安带走了,他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张照片,头垂得很低,再也没有刚才的戾气。机房里,拆弹专家的声音传来:“高总!核心装置找到了!已经开始拆解,预计十分钟能拆完!但刚才检测到老楼地下室有能量波动,可能真的有总开关!”
高志豪的脸色沉了下去,拿出手机拨通张启明的电话:“立刻让工程队去老楼地下室,带上探测设备,务必找到总开关!另外,联系警局,让他们加派人手搜捕王莹莹——她从急救车跑了,肯定还在市区!”
“是!”张启明的声音在电话里很清晰,却突然顿了一下,“高总,还有个事……警局刚才传来消息,王莹莹在审讯室留下的纸条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是用隐形笔写的,刚才才显出来——‘百金贵的根,在老楼的地下三层’。”
老楼地下三层——那是百金贵最早的档案室,几十年没对外开放过,里面堆满了旧文件,连工程队的图纸上都没标注过详细结构。
晓倩突然坐直身体,看向高志豪:“我去过那里。”她轻声说,“上次查‘黑船’系统的源头,我在档案室的角落里发现过一个暗门,当时没敢进去……现在想想,王莹莹说的‘根’,可能就在那里。”
高志豪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扶着晓倩站起来,刚想说话,晓倩的戒指突然又亮了起来——这次不是红色,也不是银色,而是诡异的紫色,直直指向老楼的方向。而且这一次,戒指没有发烫,只是发出微弱的震动,像是在感应某种熟悉的能量。
“是‘黑船’系统的能量。”晓倩立刻反应过来,“老楼地下三层,可能藏着‘黑船’的原始服务器——王莹莹的总开关,或许不是为了炸地基,是为了毁了原始服务器,让所有罪证永远消失!”
拆弹专家的声音从机房里传来:“高总!这里的炸弹拆解完了!但我们在核心装置里发现了一个U盘,里面有加密文件,可能是‘黑船’的部分数据!”
高志豪接过U盘,攥在手里,看向晓倩。夜色已经深了,顶楼的风更冷,却吹不散两人眼底的坚定。老楼的地下三层、消失的王莹莹、藏在地基里的炸药、还有U盘里的加密文件……这场风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我们去老楼。”高志豪扶着晓倩,一步步往楼梯间走。戒指的紫色幽光在前面指引着方向,像是黑暗里的一点星火。
“志豪,”晓倩轻声说,“不管下面有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高志豪回头看她,眼底满是温柔,还有不容置疑的坚定:“嗯,一起面对。”
楼梯间的灯光再次明灭,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而老楼的方向,此刻正有一道黑影闪过,手里拿着个和地下车库一模一样的遥控器,嘴角勾起一抹和王莹莹如出一辙的疯狂笑意——那是王莹莹藏在暗处的另一个“暗刃”,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地下三层的暗门后,到底藏着“黑船”的什么秘密?王莹莹的最后一步棋,又会将所有人推向怎样的深渊?这场关于爱与复仇、秘密与真相的较量,才刚刚撕开最危险的一角。
楼梯间的声控灯在两人身后次第熄灭,只剩晓倩戒指上的紫色幽光,在漆黑的通道里划出细碎的光痕。老楼比想象中更破败,外墙爬满枯萎的藤蔓,窗户玻璃大多碎裂,夜风灌进楼道,卷起地上的灰尘与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细碎的脚步在追赶。
高志豪扶着晓倩的手臂,每一步都走得极稳。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斑驳的墙皮下面,隐约能看到几十年前的标语,被岁月磨得只剩模糊的印记。走到一楼拐角时,晓倩突然停住脚步,戒指的震动骤然加剧,紫色光晕朝着走廊尽头的杂物间方向倾斜。
“暗门在杂物间最里面的货架后面。”她轻声说,指尖抚过冰冷的墙面,“上次来的时候,我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承重墙,现在才发现,墙面上有块砖的颜色比周围浅。”
高志豪推开杂物间的门,积灰的货架挡住了大半空间。他伸手挪开最里面的铁皮架,沉重的金属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露出后面的墙面。果然,中间一块青砖的边缘泛着淡淡的白,与周围深褐色的砖块格格不入。他指尖抵住青砖,轻轻一推——“咔”的一声轻响,砖块向内凹陷,墙面竟缓缓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暗门后的通道狭窄而陡峭,只能容一人通过。高志豪让晓倩跟在身后,自己举着手机走在前面,光束照亮脚下的石阶,每一级都覆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人踏足。走了约莫十几级,通道突然变宽,前方出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把手上挂着一把老式铜锁,锁芯早已氧化发黑。
晓倩的戒指突然亮得刺眼,紫色光晕直直撞向铁门,仿佛要穿透门板。“里面就是地下三层的档案室。”她凑近铁门,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金属上,又像是某种设备在运行时的低频噪音。
高志豪从口袋里掏出那支特制钢笔,拧开笔帽,露出细小的螺丝刀头,对准铜锁的锁芯轻轻撬动。“咔嗒”一声,锈迹斑斑的铜锁应声而开。他握住门把手,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