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地下室铁门的缝隙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灰尘，在手电筒的光柱里浮沉。高志豪刚把铁门重新锁好，裤兜里的对讲机突然发出一阵刺啦的电流声，打破了撤离时短暂的平静。
“等等——”赵启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流，指尖在键盘上慌乱地敲击，“不对！刚才拆弹的时候，我明明拔掉了电源，为什么b区的热力图里，还有一个活跃的信号源？”
宋晓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一把夺过赵启明手里的电脑，屏幕上代表热源的红点在b区通风管道深处闪烁，位置恰好是赵启明拆除炸弹的下方。“不是信号残留。”她放大地图，指给众人看，“这个位置比你拆的那枚更隐蔽，应该是……第二枚炸弹。”
林致远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到冰冷的墙壁：“不可能！王董事只说过在b区装了一枚主炸弹，用来炸毁服务器机房……怎么会有第二枚？”
陈峰突然攥紧了手里的“默”字吊坠，吊坠边缘硌得掌心发疼：“是‘夜行者’的后备计划。”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寒意，“我之前混进去的时候，听到他们提过‘双保险’，当时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
高志豪立刻摸出手机，拨打警方的电话，听筒里却只有忙音——研究中心周围的信号被人为屏蔽了。“警方还在广场那边，我们得过去通知他们疏散。”他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零五分，距离赵启明拆除第一枚炸弹已经过去十分钟，“赵启明，你再查一下，第二枚炸弹的倒计时还有多久？”
赵启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额头上渗出冷汗：“查不到！它的信号加密级别很高，我只能定位到大概位置，没办法获取倒计时……但根据第一枚的设定，很可能也是一小时倒计时，从王董事启动的时候开始算，现在最多还有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不够。”宋晓倩立刻摇头，“警方要疏散广场上的人，还要排查研究中心内部的残留人员，至少需要半小时。我们得先找到第二枚炸弹，争取时间。”
高志豪看向陈峰：“你知道b区通风管道的结构吗？赵启明拆弹的位置是在中层，下方还有几层？”
“三层。”陈峰立刻回答，“b区通风管道分上、中、下三层，中层是连接机房的，下层通往下水道，最底层是废弃的旧管道，平时不用，只有维修人员才会去。”他顿了顿，补充道，“旧管道里没有应急灯，而且有很多岔路，很容易迷路。”
赵启明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微型传感器：“这个是我之前准备的，能检测到炸弹的金属外壳和电流信号，范围五米内有效。”他把传感器递给宋晓倩，“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的设备能辅助定位。”
“不行，你没受过专业训练，旧管道里太危险。”高志豪刚说完，就被赵启明打断。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赵启明的眼睛通红，手里的传感器攥得紧紧的，“第一枚炸弹是我拆的，我知道他们的安装习惯，也许能更快找到第二枚。而且，我的设备能破解部分加密信号，说不定能延长倒计时。”
宋晓倩看了高志豪一眼，点头道：“带上他，我负责保护他，你和陈峰在前面探路。”
四人重新打开地下室的铁门，钻进漆黑的通道。赵启明打开传感器，屏幕上亮起微弱的绿光，随着他们往通风口的方向走，绿光渐渐变成淡黄色——距离炸弹越来越近了。
“就在下层管道里。”赵启明盯着屏幕，“信号从西北方向传来，我们得从刚才那个通风口进去，往下爬两层。”
高志豪用撬棍撬开通风口的铁栅栏，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他先钻进去，打开战术手电，光线照亮了狭窄的管道：“里面只能容一个人匍匐前进，宋晓倩跟在我后面，赵启明第三，陈峰殿后，保持一米距离，注意脚下的管道接缝，别踩空。”
四人依次钻进通风管道，管道壁上的铁锈蹭得衣服沙沙响。赵启明的传感器屏幕越来越亮，已经变成了橙色，他压低声音说：“还有三米……就在前面的岔路口左边。”
高志豪放慢速度，手电光扫过岔路口，左边的管道里隐约能看到一根黑色的电线，沿着管壁延伸到深处。他刚要往前爬，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嗒”一声——是陈峰的战术靴踩断了一根生锈的管道支架。
“谁在那里？”管道尽头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紧接着，一束手电光扫了过来。
高志豪立刻关掉手电，拉着宋晓倩往旁边的岔路躲。赵启明屏住呼吸，把传感器贴在管道壁上，屏幕瞬间变黑——对方也有信号屏蔽设备。
“是‘夜行者’的人，应该是负责看守第二枚炸弹的。”陈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刚才在中层管道里见过他，手里有一把霰弹枪。”
宋晓倩摸出腰间的麻醉针，对准手电光传来的方向，却被高志豪按住了手：“管道太窄，麻醉针容易打偏，而且霰弹枪的射程比我们远，硬拼不行。”他看向赵启明，“能不能用你的设备干扰他的信号屏蔽器？”
赵启明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微型干扰器，按下开关。管道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声，他的传感器屏幕重新亮起，变成了刺眼的红色——距离炸弹只有一米了！
“他的屏蔽器被干扰了！”赵启明压低声音，“炸弹就在前面，大概五米远的位置，被固定在管道顶部。”
高志豪深吸一口气，对陈峰说：“你从右边的岔路绕过去，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和宋晓倩从左边过去拆弹。”
陈峰点头，摸出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钻进右边的岔路。没过多久，管道里就传来脚步声和呵斥声：“出来！我看到你了！”紧接着，是霰弹枪上膛的声音。
高志豪抓住机会，带着宋晓倩和赵启明往左边的管道爬。手电光扫过顶部，果然看到一枚黑色的微型炸弹，比第一枚更大，引信连接着一个银色的遥控器，屏幕上的倒计时显示着“08:45”。
“还有八分钟！”赵启明的声音发颤，他拿出拆弹工具，却发现炸弹的外壳是特制的，比第一枚更厚，普通的工具根本打不开，“不行！外壳太硬，我需要更多时间……”
就在这时，右边的岔路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陈峰的闷哼。高志豪心里一紧，刚要起身，就看到陈峰从岔路里退出来，手臂上渗出鲜血——他被子弹擦伤了。
“他的霰弹枪里装的是鹿弹，射程短但威力大，我们不能再等了。”陈峰捂着伤口，脸色苍白，“我去引开他，你们快拆弹！”
“不行！”宋晓倩立刻拉住他，“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她看向高志豪，“我有办法，你帮我掩护。”
宋晓倩从背包里拿出一枚闪光弹，拉开保险栓，往右边的岔路扔过去。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管道里瞬间充满强光，紧接着传来那人的惨叫和霰弹枪走火的声音。
“快！”高志豪立刻扶住赵启明，让他能专心拆弹。赵启明用撬棍撬开炸弹的外壳，里面的线路比第一枚复杂得多，红色、蓝色、黄色的线缠绕在一起，还有一根黑色的线连接着遥控器。
“哪根是电源线？”高志豪着急地问。
赵启明盯着线路，汗水滴在屏幕上：“不知道！第一枚的电源线是蓝色的，但这枚不一样……如果剪错了，会立刻引爆！”
倒计时还在跳动，已经变成了“05:12”。管道外传来警方的喊话声，隐约能听到人群疏散的嘈杂声——他们已经开始疏散了，但还需要时间。
“等等！”林致远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来，他之前被留在地下室门口接应，“我想起了！王董事之前跟我提过，他的炸弹用的是‘反向线路’，电源线不是常规的颜色，而是……黑色！因为黑色最不容易被发现！”
赵启明立刻看向那根黑色的线，又看了看遥控器上的接口：“对！黑色线连接的是遥控器的电源接口，只要剪断它，倒计时就会暂停！”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对准黑色线。倒计时显示着“03:28”，管道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咔嚓”一声，黑色线被剪断。遥控器的屏幕瞬间变黑，倒计时停在了“03:25”。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赵启明瘫在管道里，浑身是汗。高志豪刚要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那个“夜行者”的人，他捂着眼睛，手里还拿着霰弹枪，正摸索着往这边走。
宋晓倩立刻举起麻醉枪，对准他的后颈，扣动扳机。随着“咻”的一声，那人晃了晃，倒在管道里，手里的霰弹枪滑落在地。
“终于拆完了。”高志豪扶起赵启明，看向陈峰，“你的伤口需要处理，我们先出去。”
四人爬出通风管道，回到地下室。林致远立刻迎上来，手里拿着急救包：“警方已经疏散了广场上的人，正在排查研究中心内部，我刚才看到他们的队长过来了，就在门口。”
高志豪点点头，刚要往外走，就听到研究中心的方向传来一阵巨响——不是爆炸，而是建筑物倒塌的声音。
“怎么回事？”宋晓倩脸色一变，打开战术手电往研究中心的方向照去，只见b区的机房方向冒出浓烟，墙体已经塌陷了一部分。
“是第一枚炸弹的残余装置。”赵启明立刻拿出电脑，屏幕上显示着b区的结构，“我拆的是主炸弹，但机房里还有一些小型的爆破装置，应该是王董事设置的，用来破坏服务器，现在可能被触发了。”
陈峰走到门口，看着远处的浓烟，握紧了拳头：“还好我们拆了第二枚炸弹，不然整个研究中心都会被炸平，连带着周围的居民区。”
高志豪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众人：“走吧，去跟警方汇合，把炸弹交给他们处理，还有王董事的那些手下，需要我们指认。”
四人走出地下室，广场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警方的警车停在路边，警灯闪烁。警方队长看到他们，立刻走过来：“你们没事吧？刚才接到报告，说b区有爆炸声，是不是还有炸弹？”
“已经拆了。”高志豪拿出那枚被剪断线路的炸弹，递给队长，“还有一枚在b区的下层通风管道里，已经暂停倒计时，需要专业人员处理。另外，机房里有小型的爆破装置，可能已经触发，需要派人去检查。”
队长点点头，立刻安排手下行动。他看着高志豪等人，脸色严肃：“王董事已经被逮捕了，但他嘴里一直念叨着‘还没完’，我们怀疑‘夜行者’还有残余势力，你们接下来要注意安全，我们会安排人保护你们。”
陈峰走到队长面前，拿出手机，里面存着他之前收集的“夜行者”的资料：“这里有他们的成员名单和活动地点，大部分人都被抓了，但还有几个核心成员没露面，可能藏在城市的其他地方。”
队长接过手机，感激地说：“谢谢你，这些资料对我们很重要。接下来，我们会全力追查残余势力，确保城市的安全。”
夜色渐深，研究中心的浓烟渐渐散去，警方的人还在忙碌着，处理现场的残骸和炸弹。高志豪等人坐在警车里，看着窗外的夜景，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宋晓倩看着手里的战术手电，光线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没想到，最后还是靠林教授的提醒，才找到电源线。”
林致远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其实，我也是刚才才想起来的，王董事当时说的时候，我没在意，现在想想，幸好记起来了。”
赵启明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方舟算法的备份界面：“我已经把备份重新上传到了安全服务器，这次用的是军方的加密系统，不会再被人破解了。接下来，我们可以和警方合作，完善这个算法，让它真正为城市服务。”
高志豪看着身边的伙伴，嘴角露出笑容：“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但我们不能放松，‘夜行者’还有残余势力，而且方舟算法的完善还需要时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陈峰摸出那个“默”字吊坠，放在手心，月光照在吊坠上，反射出微弱的光芒：“我哥哥的冤屈终于洗清了，方舟算法也保住了，接下来，我会留在这座城市，和你们一起，保护它。”
警车缓缓驶离研究中心，窗外的夜景渐渐模糊。高志豪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这段时间的经历——从一开始的调查，到后来的蛰伏，再到今晚的行动，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但他们最终还是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