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灯的红蓝光晕渐渐淡出仓库大门，留下满地狼藉的打斗痕迹与未散尽的汽油味。高志豪拧开矿泉水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稍稍压下刚才生死一线的灼热感。他低头看了眼肩膀——子弹擦过的地方虽没破皮，却已泛出一片青紫，方才紧绷着没觉出疼，此刻放松下来，钝痛感便一点点漫上来。
宋晓倩蹲在地上，指尖捏起一片沾了汽油的碎纸，对着阳光仔细端详。“张启山带的汽油纯度很高，不像市面上能随便买到的民用款。”她抬头看向高志豪，眉头微蹙，“而且你注意到没有？他刚才扑过来的时候，左手腕上有个很淡的纹身，像是个残缺的齿轮图案——和我们之前在暗网论坛上看到的‘夜行者’标记，不是同一个样式。”
高志豪心里一动，刚要开口，就见孙丽丽扶着父亲走了过来。老人头发花白，脸上还带着被囚禁的憔悴，但眼神却很清亮。他握着高志豪的手，力道大得有些发颤：“小伙子，多谢你。我被关在二楼的时候，偷听到张启山跟人打电话，说什么‘主程序还在老地方’，‘棋子该收网了’，当时我听不懂，现在想来，他说的肯定不是这个仓库里的服务器。”
“老地方？”高志豪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林致远刚才在电话里说，破解的暗网密钥里，有一组反复出现的坐标，标注着“中转站”，但具体位置还没来得及核对。他立刻掏出手机，调出坐标页面递给老人，“您看看，这组数字有没有印象？比如张启山提过的地址，或者他带您来仓库时经过的地方？”
老人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这个经度！我记得被绑来那天，车开过一座老桥，桥上的路牌写着‘西港桥’，当时我偷偷看了眼窗外的导航，经度跟这个差不多！而且张启山跟手下说过，‘西港那边的货要盯紧’，说不定‘老地方’就在西港片区！”
宋晓倩立刻打开平板电脑，调出城市地图，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西港片区大多是废弃的码头和旧厂房，三年前因为拆迁规划，大部分建筑都空了，正好方便藏东西。不过这片区域太大，我们需要更具体的线索。”
就在这时，高志豪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林致远的名字。他按下接听键，林致远急促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出来：“志豪！不好了！我刚才在暗网后台发现一条加密信息，发信人是‘夜行者’的核心账号，内容是‘清除张启山的残留痕迹，启动b计划’！而且我查到，张启山在被开除前，偷偷复制了方舟算法的部分底层代码，他藏在仓库里的服务器，根本不是核心数据——那只是个诱饵！”
“诱饵？”高志豪的心脏猛地一沉，“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让我们找到仓库，引开我们的注意力？”
“对！”林致远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我刚刚对比了张启山的银行流水，发现他每个月都会给一个匿名账户打钱，金额不小。顺着这个账户查下去，我查到了一家叫‘启明科技’的公司——这家公司表面上是做软件开发的，实际上，它的法人是张启山的大学同学，而这家公司的办公地址，就在西港片区的旧码头仓库区！”
高志豪挂了电话，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看来我们得去一趟西港。孙叔，您和丽丽先跟警方回去做笔录，后续有需要，我们再联系您。”
孙丽丽点点头，又从包里拿出那个银色的乌鸦钥匙徽章，递到高志豪手里：“这个您拿着吧。我父亲说，当年他做这个徽章的时候，张启山见过一次，还问过他能不能批量做。现在想来，张启山一开始就想把这个徽章当成‘夜行者’的标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换了别的标记。”
高志豪接过徽章，指尖摩挲着边缘的划痕——这个看似普通的工艺品，竟然藏着这么多线索。他将徽章收好，转身对宋晓倩说：“我们现在就去西港，争取在‘夜行者’启动b计划前，找到他们的核心据点。”
两人快步走出仓库，宋晓倩打开导航，输入“启明科技”的地址。车子驶离郊区，朝着西港方向开去。沿途的建筑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低矮的旧厂房，路边的树木也变得稀疏，风里夹杂着海水的咸腥味。
“你觉得‘b计划’会是什么？”宋晓倩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张启山的目标是毁掉方舟算法，而他手里只有部分底层代码，”高志豪靠在副驾驶座上，眉头紧锁，“如果‘启明科技’是他们的核心据点，那里面很可能藏着完整的方舟算法复制版，或者是能攻击方舟算法主服务器的病毒程序。‘b计划’，说不定就是在张启山落网后，让手下毁掉这些证据，或者直接启动病毒程序，攻击方舟算法。”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入西港片区。路边的旧厂房大多门窗紧闭，墙面上爬满了藤蔓，只有偶尔路过的货车，打破这里的寂静。导航提示“启明科技”就在前方五百米处——那是一座红色的旧码头仓库，仓库门口挂着一块生锈的招牌，上面的“启明科技”四个字已经模糊不清。
宋晓倩将车停在离仓库不远的隐蔽处，两人下车，小心翼翼地朝着仓库走去。仓库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隐约的键盘敲击声。高志豪示意宋晓倩留在门外接应，自己则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轻轻推开门，闪身躲到门后。
仓库里光线昏暗，只有几台电脑屏幕亮着光，映出三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的背影。他们正围着一台主机，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屏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代码，最上面一行写着“方舟算法攻击程序——终极版”。
“快点！老大说必须在一小时内启动程序，不然等警方查到这里，就来不及了！”其中一个男人压低声音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急躁。
“急什么？张启山已经落网了，警方肯定以为事情结束了，不会这么快查到这里。”另一个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再说，就算他们来了，我们也有后手——仓库里装了定时炸弹，只要程序启动，炸弹就会爆炸，到时候什么证据都留不下来。”
高志豪的心猛地一沉——果然和他猜的一样，“夜行者”不仅要攻击方舟算法，还要毁掉所有证据。他刚要掏出手机给宋晓倩发信号，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正冷冷地盯着他。
“高先生，我们等你很久了。”男人的声音低沉而陌生，左手腕上，赫然戴着一个完整的齿轮纹身——和宋晓倩之前提到的残缺齿轮图案，正好能拼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高志豪握紧手机，大脑飞速运转——这个男人是谁？他怎么知道自己会来这里？
“你是谁？”高志豪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警惕地盯着男人手里的枪。
“我是谁不重要，”男人冷笑一声，朝着仓库里的三个手下挥了挥手，“重要的是，你今天，走不出这座仓库。张启山只是我们放出去的诱饵，目的就是引你上钩——只要你死了，就没人能阻止我们毁掉方舟算法了。”
仓库里的三个男人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朝着高志豪围过来。高志豪知道，硬拼肯定不行，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宋晓倩找到机会支援。他故意放慢脚步，目光扫过仓库里的环境——角落里堆着几个汽油桶，旁边还有一根长长的铁棍。
“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毁掉方舟算法？”高志豪故意提高声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林教授已经破解了你们的暗网密钥，警方很快就会过来，你们逃不掉的！”
“警方？”男人嗤笑一声，“等他们过来，程序早就启动了，炸弹也会爆炸，到时候，这里只会剩下一片废墟。”
就在这时，仓库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是宋晓倩用铁棍砸开了旁边的消防栓，水流喷涌而出，朝着仓库里灌进来。围过来的三个男人被水流浇了个正着，动作瞬间停顿。
高志豪抓住这个机会，猛地冲向角落里的铁棍，一把抄在手里，朝着离他最近的男人砸过去。男人躲闪不及，被铁棍砸中肩膀，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拿着手枪的男人见状，立刻扣动扳机。高志豪猛地扑倒在地，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身后的电脑主机上，屏幕瞬间黑屏。
“快毁掉程序！”男人怒吼一声，朝着宋晓倩的方向开枪。宋晓倩躲闪不及，手臂被子弹擦过，渗出一片血迹。但她没有退缩，反而拿起消防栓的水管，朝着男人的方向喷射。
水流冲击力很大，男人被浇得睁不开眼，手里的枪也掉在了地上。高志豪趁机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枪，对准男人的胸口：“不许动！”
仓库里的另外两个男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及时赶到的警方堵在了门口。原来，刚才高志豪在仓库里发信号时，宋晓倩就已经联系了警方，让他们提前埋伏在附近。
拿着手枪的男人被警方制服，他看着高志豪，眼神里满是不甘：“你们别得意……‘夜行者’的首领还没露面，只要他还在，方舟算法迟早会被毁掉……”
高志豪走到电脑前，看着黑屏的主机，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子弹打坏了主机，程序没能启动。宋晓倩捂着受伤的手臂，走到他身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来我们又赢了一次。”
“只是暂时的。”高志豪摇摇头，目光看向被警方押走的男人，“他说‘夜行者’的首领还没露面，这说明，张启山和这家‘启明科技’，都只是‘夜行者’的冰山一角。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藏在暗处。”
警方在仓库里搜到了完整的方舟算法复制版和攻击程序，还有一份标注着“目标名单”的文件——上面除了高志豪、宋晓倩和林致远的名字，还有王董事、林教授，甚至还有几个政府官员的名字。
“看来‘夜行者’的野心，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宋晓倩看着文件，脸色凝重，“他们不仅想毁掉方舟算法，还想针对这些可能阻碍他们的人。”
高志豪将文件收好，转身走出仓库。夕阳的余晖洒在旧码头上，将海面染成一片金色。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林致远的电话：“林教授，我们在西港找到了‘夜行者’的核心据点，拿到了方舟算法的复制版和攻击程序，还有一份目标名单。不过，‘夜行者’的首领还没露面，我们接下来，得更小心了。”
电话那头的林致远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刚才在暗网里发现了另一条线索——‘夜行者’的首领，代号‘钟表匠’，据说他擅长利用时间差布局，而且和方舟算法的初代研发团队，有着很深的渊源。”
“钟表匠？”高志豪重复着这个代号，心里忽然想起那个男人手腕上的齿轮纹身——齿轮，钟表，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他挂了电话，看向身边的宋晓倩：“接下来，我们要查的，就是这个‘钟表匠’。还有，那份目标名单上的人，我们得提前通知他们，做好防范。”
宋晓倩点点头，目光坚定：“不管这个‘钟表匠’藏得多深，我们总能找到他。只要我们守住彼此，守住正义，就不会让‘夜行者’的阴谋得逞。”
两人并肩走在旧码头上，海风拂过脸颊，带着一丝凉意。远处的海面上，一艘货轮缓缓驶过，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高志豪知道，这场与“夜行者”的暗战，远没有结束。余烬之下，还有更多的暗线等着他们去揭开，而那个神秘的“钟表匠”，也即将浮出水面。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