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晨练完的姜年在房间冲了个澡，正准备去食堂陪奶奶吃个早饭。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响了起来。
“房产中介？”
姜年瞥了一眼，当即挂断。
来到食堂，不出意外，餐桌上已经摞起了一座小山。
姜年捏了捏额头，看了一眼一旁正吃的愁眉苦脸的王富贵，“你怎么不拦着点奶奶啊？”
“拦了啊，奶奶还觉得不够呢……”
王富贵说着，往嘴里塞下一个茶叶蛋。
姜年随手在小山上抓起个大肉包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那吃人家富贵的早饭干嘛？你的在这儿呢！”
转过头，姜年再次看到了一座移动的小山。
陈秀英坐在姜年看着，面前一个盘子里放着九个剥了壳的水煮鸡蛋。
嗡嗡——
“奶奶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吃！”
姜年从未觉得接电话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情，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
“又来？”
看着屏幕上“房产中介”四个字，姜年犹豫了两秒，还是选择接了起来。
在接电话与吃早餐……
不对！
在接骚扰电话与吃奶奶买的早餐之间，姜年觉得还是前者的可接受度高一些。
“您好，请问是姜年先生吗？”
“有什么事？”
“实在抱歉啊，姜先生。这么早打扰您。是这样，您前段时间挂在我们这里卖的房子，今天买家刚好有时间，您看今天有空的话可以过来办理过户吗？”
“我什么时候找你们卖过房子？你搞错了吧？”
“不可能啊，我们是去过虔武小区您家里实地看房的，当时您不在家，委托了付翠香女士来负责办理……”
“晚点再打过来，有电话进来了。”
“好的，那您先忙！”
姜年眼眸里闪过一丝寒光。
当电话那头说出“虔武小区”四个字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一些猜测。而现在打电话进来的这个人……
希望只是一场误会吧！
“喂！姜年！怎么这么久才接？”
“舅妈，我刚刚接着别人的电话。”
“我问你，上个月和这个月的抚恤金呢？你是不是偷偷跑去把收款账号给改了？”
“是这样的，舅妈，我都已经满十八岁了。按照规定，十八岁以后就没有抚恤金了。”
“你少骗我！你当我付翠香就认识你一个武者吗？我都打听了，你们当武者的每个月都会有补贴！”
听到这里，姜年一愣。
付翠香？
平复了一下情绪，姜年继续开口。
“补贴是补贴啊，那是武者公会发的，也不多，每个月就千八百块的……”
“不管多少，你一个小孩子会管钱吗？赶紧的，把这两个月的补贴转给我！”
“可是我……”
“可是什么可是？你弟弟报的那个武技班都半年了，眼看就要入门了。怎么可以半途而废？你今天就给我转过来，就这么定了！”
“舅妈，你这也太……”
“不和你说了，我还约了麻将。有个事情通知你一声，这个房子要重新做个登记，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签个字。”
“登记什么啊？住了这么久也没见过要做什么登记啊？”
“哎呀，这都是生活上鸡毛蒜皮的小事。平时都是舅妈在打理，要不然你哪有时间去修炼？行了，就今天下午吧！你过来签个字就行了。”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电话挂断的声音，姜年左手捏着的拳头有些发白。
好好好！
先和自己说一通抚恤金和补贴的事情，然后顺嘴提一句签字。
如果刚刚没有接到那个房产中介的电话，自己为了赶时间可能真就匆匆忙忙过去把字给签了。
套路真多啊！
深吸了几口气，姜年再次拨通了一个电话。
“小年，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出什么事了吗？”
“舅舅，我想问问，舅妈现在做的事情你知道么？”
姜年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洪沉默了半晌。
“其实，我和你舅妈离婚了！两年前就在和我闹，一直在争你表弟的抚养权。上个月，你舅妈突然同意了把抚养权让给我，我们就达成协议，把婚离了。”
叹了口气，苏洪继续说道：
“小年，对不起。都怪我好面子，没及时和你说……”
姜年：“舅舅，这件事你用不着道歉。我打算……”
和舅舅苏洪约定好，明天把表弟接走后，姜年会出手来处理这件事情。
住了自家房子那么长时间，现在还想把房子卖了卷款跑路？
姜年低估了人性的恶。
兄弟尚有反目，父子都有成仇人的情况出现。
她付翠香只是个外姓人，现在还和舅舅离婚了，可以说与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与罗爷爷通了个电话，说了自己要晚几天再去金陵，但没有说具体的事情。
第二个电话，姜年打给了许久不见的艾天涯。
半个小时后。
张业成将西装笔挺的艾天涯带到了姜年面前。
“少司令，此人飞至军区上空，说是找您的，你看看是否认得此人。”
“认识，麻烦张叔了！”
“不麻烦，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张叔慢走啊！”
一旁的艾天涯看的一愣一愣的，待张业成走后，这才开口道：
“不是，那个少司令还真是你啊？”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知道这回事，但是不相信？”
“魂武银行的情报部门那可是……反正我一开始以为同名同姓的！谁想得到，一个在读的高中生居然会成为金陵军区的少司令啊。”
“真别说，换我我也不信。”
姜年泡了杯茶，让艾天涯落座后，说明了此次让他过来的目的。
艾天涯点点头，“你是银行的七级客户，一些简单的情报还是可以帮你查一查的。”
“现在还是么？”
艾天涯一愣，反应过来姜年说的是账户等级。
“出什么事儿了？”
姜年：“上个月我转了一半的钱出去。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还剩多少？”
“100多亿吧。”
艾天涯：“……”
有时候真的挺想报警的。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谈话方式吗？
转了一半出去，还剩一百多亿？？！！
艾天涯：“没影响，100亿以上就是七级账户。”
聊到这个，姜年突然有了点好奇心。
“可以问一下八级账户是什么标准吗？不方便透露的话就算了。”
艾天涯摆了摆手，“这都是公开的，上网一查就能查到的信息。没什么方不方便的。”
“八级账户的标准是500亿账户余额，九级账户是1000亿。”
姜年暗暗咋舌。
“卧槽，有钱人这么多吗？”
“其实也不是，九级账户一般都是财团的玩法。不过个人账户九级的还真有一个。”
“谁？”姜年瞪大眼睛，下意识开口问道。
看着艾天涯便秘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僭越。
“抱歉，激动了。”
再次闲聊了几句，重新回到正题。
艾天涯当着姜年的面打了两个电话。
不到十分钟，魂武银行就有消息反馈了过来。
自己先看了一会儿，艾天涯把手机递给姜年。
“我就不发给你了，违反规定。你自己看看吧。”
姜年接到手机道了声谢，仔细看了起来。
果然！
有隐情在里面。
原来，付翠香，也就是姜年的前舅妈，打麻将的时候被人合伙做了局，欠下了很多外债。
而这些外债是在麻将桌上别人放的高L贷，利滚利之下，已经来到了200多w。
别怀疑一个赌徒在借钱时是否会犹豫，他们只想立马拿到钱后翻本，根本不会管签下的借条利息到底有多高。
付翠香欠下的这些钱，都直指一个叫李栋的中年男人。
李栋，李家现任家主李康的亲弟弟，也就是李从的亲叔叔。
是虔城地下世界的一号人物。
因为替钱家x钱，身上的钱仿佛多到花不完，笼络了一大帮手下，被小弟喊一个“财神栋”。
自从钱家倒台之后，李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能给到李栋的钱越来越少。
手下一大批人要养，自己花钱也从不节制。
于是乎，这段时间李栋开始逼债了。
之前借了钱的，一律要求全部结清。
没到期？不还？
行啊！
只要你能顶得住三天两头有人往家门口泼粪、喷油漆、贴大字报。
好在姜年家那个小区比较高端，这才幸免于难。
但是，付翠香依旧狗改不了吃屎，牌友一个电话，屁颠屁颠就去了。
就在上周，姜年还在野外营地的时候，李栋把付翠香堵在了一个麻将馆里，还被逼着拍了果照。
付翠香被逼无奈，和姜年的舅舅苏洪离了婚分到的财产也不够还债，这才打起了房子的主意。
姜年叹了口气。
赌毒害人不浅啊！
站起身把手机还给艾天涯，姜年请艾天涯再次帮忙查了一下李栋的位置。
他打算帮着自己这位前舅妈来摆平此事。
一方面是保住父母留给自己的房子，一方面也是念及舅舅的情面。
……
虔城一中
校长办公室内。
李康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一颗被异兽啃食的面目全非的头颅。
对面，校长正襟危坐，身体紧绷着，不敢开口打破办公室里死寂的氛围。
李栋站在一旁，把玩着昨天刚买的纯金打火机。
噌噌噌的声音像是一柄大锤砸在李康的心脏。
“cNmd给老子安静点！”
突然的暴怒吓得校长弹了起来，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我儿子交给你们学校，现在就他妈变成了这么一颗难看的头颅！你们学校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说很安全吗？”
校长坐直身体，平复了一下情绪。
“李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个事情责任并不在我们学校，这里有两份报告，一份是警局出具的，一份是武者公会的一位大武师境长老出具的……”
李康一把抢了过来，一边翻看着一边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你们学校没责任难道是我儿子自己的责任？他一个武者境都不到的学生，自己跑出去的？”
校长没立马回答，而是等李康看完报告后才开口。
“李从同学没有自己跑出去，而是被人带出去的。那人你应该听说过，根据营地的老师和同学提供的信息，是一位叫陈川海的宗师……”
话没说完，李康猛的站了起来。
“陈川海？钱卓的师父？不可能！”
既然把话都说开了，校长此时也没刚刚那么紧张。
“李总先坐下，听我把话讲完。武者公会也做了调查，陈川海以省公会执事的身份自称，但省公会那边却回复，陈川海早已在上个月辞职离开公会。所以，他这次去到野外营地的目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你的意思是，他特意跑一趟，是为了杀我儿子？”
“不，他去营地最有可能要杀的人是一个叫姜年的学生。李总应该听说过钱家与姜年的恩怨。”
李康点上一支烟思考了一会儿，但实在想不通陈川海对李从下杀手的意图。
“姜年呢？死了没？”
“没有。”
焯！
李康把烟砸在地上，溅起一阵火星子。觉得还不够解气，又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砸了下去。
“合着他陈川海跑去找姜年为徒弟报仇，死的却是我儿子？！艹他妈的！陈川海他人呢？”
“失踪了，有可能是躲起来了。这次在营地出现之前，他上一次出现是在帝都机场。”
“帝都？”
李康回过头看向李栋，“我记得钱进父子俩也在帝都吧？”
李栋点点头，“上次通电话钱进说他在他老丈人家，想以此威胁我把钱打过去，我没鸟他。”
“你他妈早不说！！”李康现在火气很大。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以自家弟弟的个性，估计在电话里说不出什么好话，得罪了钱进后，对方想要给李家找点麻烦。
而陈川海刚好有为徒弟报仇的想法，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还能赚上一笔。
于是乎双方一拍即合。
钱进这一手，为的就是给李家一个警告！
想到这里，李康觉得自己破案了。
妈的！肯定是这样！
钱进，老子这些年给你赚了多少钱！
你自己儿子死了，就他妈找人杀我儿子是吧？
“阿栋！你现在找人……”
意识到场合不对，李康的话音戛然而止。
转头看了眼校长，招呼也不打，拿上李从的头颅离开了办公室。
刚出校门，李栋的手机响起。
接完电话后，朝着李康说道：
“哥，你先回去。我去拿钱。”
“拿什么钱？”
李栋咧嘴一笑：
“钱进的钱，当然，现在是我们李家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