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核暴露的幽蓝光芒,如同黑夜中点燃的灯塔,瞬间吸引了橡胶怪物贾仁全部的、扭曲的仇恨与渴望。它庞大的、粘稠的、裹挟着暗红骨骼的身躯,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朝着顾苒和她手中那致命的蓝光猛冲过来!所过之处,废弃的机柜如同纸糊般被撞飞,粗壮的线缆被轻易扯断,火花四溅!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劣质橡胶和腐蚀粘液的刺鼻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顾苒!快扔掉!”陆星眠目眦欲裂,拼命想冲过去,但两条狂舞的触须如同钢铁巨蟒,死死封堵了他的路线。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血肉橡胶山般的阴影,即将把顾苒单薄的身影彻底吞噬!
陈默也急得跳脚:“顾姐!保命要紧!那破灯泡咱不要了!”他试图从侧面吸引怪物的注意,捡起地上的碎石块拼命砸过去。但碎石砸在怪物蠕动的橡胶身躯上,如同泥牛入海,连个涟漪都没溅起。怪物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锁定了那颗幽蓝的心核!
顾苒站在反应釜前,直面着排山倒海般压来的恐怖。怪物破裂眼球流淌的浑浊液体,狂舞触须甩飞的腐蚀粘液,还有那股混合着极度痛苦与毁灭欲的腥风,几乎将她淹没。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苒眼中却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她没有扔掉心核,也没有试图逃跑——那根本来不及!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心核外部那层透明的高强度聚合物外壳上!
“贾仁!”顾苒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冲撞而来的恐怖存在嘶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你不是恨它吗?!给你!全都给你!!”
话音未落,她双手紧握撬棍,将尖锐的撬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向心核外那层透明的聚合物保护壳!
“不——!”陆星眠和陈默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铛!!!”
一声刺耳到极点的金属撞击脆响!
撬棍的尖端精准地砸在聚合物外壳的一个薄弱连接点上!巨大的力量下,那层看似坚固的保护壳应声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缝隙!
嗡——!!!
一股令人心悸的、高频的嗡鸣声瞬间从裂开的心核内部爆发出来!那幽蓝的光芒不再是稳定的微光,而是如同濒死恒星般剧烈地、不祥地闪烁、膨胀!光芒瞬间变得无比刺眼,将整个昏暗的配电房映照得一片惨蓝!
前冲的怪物贾仁,动作猛地一滞!那颗流淌着浑浊液体的巨大破裂眼球,死死“盯”着那裂开的、疯狂闪烁的幽蓝光球,里面翻涌的怨毒、渴望和痛苦瞬间被一种源自本能的、巨大的恐惧所取代!它似乎感觉到了毁灭的气息!
“吼…呜…”它发出意义不明的、带着惊惧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但,晚了!
嗡鸣声在瞬间达到了顶点!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然炸响!不是那种毁天灭地的冲击波,而是一种沉闷的、仿佛在粘稠液体内部发生的剧烈内爆!
刺目的幽蓝光芒瞬间吞噬了反应釜周围数米的空间!以心核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粘稠的、散发着浓烈铁锈与劣质橡胶气味的暗蓝色液体,如同被挤压到极限的果冻,猛地爆裂开来!形成一圈狂暴的、带着强大冲击力和可怕腐蚀性的粘液浪潮!
首当其冲的,就是距离最近的橡胶怪物贾仁!
那爆开的暗蓝色粘液浪潮,如同无数只贪婪的、带着溶解力量的手,狠狠拍打在它庞大的、由扭曲橡胶和暗红骨骼构成的身躯上!
“嗤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热油浇在冰块上的剧烈腐蚀声响起!怪物坚韧的暗红色橡胶表皮,在接触粘液的瞬间,就如同被强酸泼洒的黄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溶解、冒泡、塌陷!它那由骨骼和橡胶强行融合的扭曲躯体,在粘液的侵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大块的组织被剥离、溶解!粘稠的胶质如同融化的蜡烛般滴落!
“呜嗷嗷嗷——!!!”
怪物发出了比眼球破裂时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惨嚎!这惨嚎声不再仅仅是物理的痛苦,更带着一种被“根源”力量反噬、彻底崩解的终极绝望!它庞大的身躯在粘液浪潮的冲击和腐蚀下剧烈地抽搐、翻滚,如同被扔进硫酸池的活物!每一次翻滚,都甩飞大量溶解的组织和粘液,场面极其骇人!
距离稍远的顾苒,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就被那股强大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她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撞在几米外一个废弃的配电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咙一甜,险些喷出血来。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头晕目眩,根本使不上力气。撬棍早已脱手飞出,不知所踪。
爆炸的冲击波同样席卷了整个配电房!陆星眠和陈默也被那股沛然巨力推得连连后退,撞在墙壁上才稳住身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橡胶烧焦味和强酸般的刺鼻气息。无数被炸飞、溅射的暗蓝色粘液如同雨点般四处飞洒,落在金属设备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落在地上则冒起一股股白烟。
“咳咳…顾苒!你怎么样?!”陆星眠强忍着胸口翻腾的气血和空气中呛人的味道,焦急地看向顾苒的方向。他第一时间撑起【心之壁垒】,一层微弱的白光勉强笼罩住自己和陈默,将飞溅过来的零星粘液挡开,白光与粘液接触,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消耗巨大。
“还…还活着…”顾苒靠在配电柜上,虚弱地回应,声音沙哑,“就是…感觉像被卡车撞了…全身都疼…”她尝试动了动手指,还好,没骨折,但肌肉的剧痛让她龇牙咧嘴。
陈默则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拍着胸口:“我的亲娘嘞!顾姐你真是我亲姐!玩得也太大了!下次扔核弹能不能提前吱一声?我这小心脏差点直接罢工!”他看着远处还在粘液腐蚀中翻滚溶解、发出非人惨嚎的怪物贾仁,缩了缩脖子,“不过效果拔群!这橡胶佬看起来快变成橡胶汤了!”
就在这时,墙角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沈砚辞!”陆星眠立刻转头看去。只见昏迷的沈砚辞眉头紧锁,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被爆炸声惊扰。更让陆星眠心头一紧的是,沈砚辞手臂上那原本被“时之沙漏”强行凝固住的黑气,此刻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剧烈地波动、翻涌起来!虽然还没有立刻蔓延,但明显变得极不稳定!仿佛那心核爆炸的能量,刺激到了他体内蛰伏的污染!
“不好!沈砚辞的情况在恶化!”陆星眠脸色大变,“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外面还有‘饱食者’在开自助餐派对呢!”陈默指着紧闭的配电房大门,外面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和拖沓的脚步声似乎更近了,显然被里面的巨大爆炸声吸引了过来。
“留在这里死路一条!”陆星眠斩钉截铁,“顾苒,还能走吗?”
“能!”顾苒咬着牙,扶着配电柜艰难地站了起来,虽然每一步都牵扯得全身剧痛,但她眼神坚定,“死不了!”
“陈默!背上沈砚辞!顾苒,跟紧我!”陆星眠快速分配任务,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狼藉的配电房,寻找着可能的生路。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房间深处,那扇被贾仁撞塌的铁门后方——那里似乎有一条狭窄的、堆满杂物的通道,不知通往何处!
“得嘞!沈哥,得罪了!”陈默应了一声,立刻冲到墙角,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沈砚辞背了起来。沈砚辞虽然看着清瘦,但昏迷的人死沉死沉,陈默背起来也颇为吃力,嘴里忍不住嘀咕:“沈哥,你该减肥了…平时看着挺瘦,怎么背起来跟背了袋水泥似的…”
“少废话!快走!”陆星眠低喝一声,再次加强了【心之壁垒】的微光,率先朝着那条堆满废弃管道和线缆的狭窄通道冲去。顾苒紧随其后,强忍着伤痛,脚步踉跄。
陈默背着沈砚辞,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嘴里还在小声抱怨:“我这苦力当得…真是又当爹又当妈…哎哟!”他一个不留神,脚下被一根断裂的电缆绊了一下,差点连人带沈砚辞一起摔出去,幸亏陆星眠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三人艰难地穿过倒塌的铁门,冲进了那条黑暗、狭窄、堆满障碍物的通道。身后,橡胶怪物贾仁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溶解声和越来越微弱的惨嚎渐渐远去,但配电房大门外,“饱食者”们兴奋的嘶吼和撞击声却越来越清晰!它们显然已经聚集到了门口!
“快!再快点!”陆星眠催促着,用钢管拨开挡路的杂物,【心之壁垒】的光芒在黑暗中如同微弱的灯塔。
这条通道比想象中更长,也更难走。废弃的工业垃圾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机油味。三人磕磕绊绊,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终于,前方隐约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还伴随着“哗啦啦”的雨声!
“有出口!”陈默精神一振。
三人加快脚步,冲出通道尽头——外面竟然是一个被高大围墙围起来的、堆满生锈集装箱的后院!天空中,冰冷的酸雨依旧倾盆而下,发出连绵不绝的“滋滋”声,在地面积起一个个浑浊的、冒着白泡的小水洼。
“靠!又是这要命的酸雨!”陈默看着外面连绵的雨幕,脸都绿了,“咱们是捅了酸雨窝了吗?走哪哪下雨!”
陆星眠看着沈砚辞手臂上波动越来越剧烈的黑气,又看看外面腐蚀性极强的酸雨,心急如焚。沈砚辞现在昏迷不醒,毫无防护,一旦被酸雨淋到,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他体内的污染似乎对雨水有异常反应!
“不能淋雨!找地方避雨!”陆星眠当机立断,目光快速扫过后院。院子角落,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通风管道入口,半掩在几个集装箱后面,管道口足够容纳一个人弯腰进入!
“那边!通风管道!”陆星眠指向那里。
就在这时,身后配电房的方向,传来一声沉重的、金属扭曲的巨响!紧接着是无数兴奋而贪婪的嘶吼声!
“哐当——!!!”
配电房那扇沉重的、被他们用重物堵住的金属大门,终于被外面聚集的“饱食者”们合力撞开了!嘈杂的、令人作呕的咀嚼声和拖沓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涌进了配电房!并且迅速朝着他们这条通道的方向逼近!
“它们进来了!快!”顾苒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沈哥!坚持住!咱们要玩命跑了!”陈默咬着牙,把背上昏迷的沈砚辞又往上颠了颠,跟着陆星眠,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后院泥泞、被酸雨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地面,朝着那个通风管道入口亡命狂奔!冰冷的酸雨打在他们撑起的微弱护罩上,发出密集的“滋滋”声,白光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让陆星眠的脸色苍白一分。
酸雨、追兵、濒临崩溃的防护、重伤的同伴…真正的亡命时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