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亮,李宝根在爹娘依依不舍的注视下,背上小挎包骑上自行车出了村,在无人处,将还在嘎嘎叫的大鹅和篮子收入空间。
过了立冬,北方早晚温度已低至零下5度,彻底由深秋向初冬进发,道路两边树上泛黄的秋叶,在结霜的地面上飘零,远处光秃秃的农田里被一层白霜覆盖。
李宝根蹬着自行车,鼻腔里吸进阵阵冷风,不禁让人又清醒了几分。
早上出门时,老娘非让把小了一圈的夹棉袄套上,果然呐!还得多听老人言!
路过公社的粮站门口,外面排着的长长队伍。
王三宝拎着个破布袋子,看到了骑车经过的李宝根,忙热情的大喊:“宝根,你这是要回城里吗?”
宝根寻着声音,望向排在前面不断挥手的王三宝,见旁边还站着不少同村的人,便把车子拐了个弯,在几人面前停下,招呼道:
“大牛叔,大勇叔,守信叔,三宝哥!你们这是在排队买什么?”
几个人都笑着一一应下,王三宝欠欠的抢先开口说:“听说今天粮站有返销粮卖,我们爷几个半夜就过来排着了,这半宿给我冻得都钻布袋子里去了。”
李宝根见几人穿着落满补丁的单衣,脚脖子已经冻的通红,王三宝大鼻涕水灵灵的抽回鼻子里,然后从嘴里“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宝根神情一滞,面皮狠狠的抽了抽,僵硬的挤出一丝笑容,“我看人挺多,不知道粮食限量多少?”
王大牛瞧着后知道信儿,赶来的人越来越多,队伍拐了个大弯已不见队尾,皱着眉毛惆怅的说:“能买多少是多少吧,总比一粒也买不着强!”
回销粮是这个时代特殊的产物,农民辛辛苦苦干一年,交完公粮后口粮不够吃,国家会按收购价回销一部分。
返销粮还是过年才能吃,家庭不好的,过年都没有返销粮吃,要不说有一层地狱,是专门给浪费粮食的人准备的。
李宝根着急赶路,跟几人闲聊了几句,才挥手道别。
几人一脸艳羡的望着骑远的人,昨晚李老大一家三个小子,都去城里当了临时工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大伙儿都对李老二家,不爱吱声的老小子刮目相看。
前前后后帮着安排了4个城里工作,全公社都没见过有这么大本事的人,关键这小子还挺随和,不拿腔带派五马长扬的。
王大牛回头就见自家大侄子,正拉着别村的两个小伙儿夸夸其谈,不禁头痛的扶额。
这下给他牛逼的,各种吹,“刚才那是我发小,小时候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我跟你说他老牛逼了,自己不光是城里的……”
一个老头在前面听了两句,满脸不屑的说:“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吹牛逼呢?看这两句白话的,真是光屁股戴围裙,顾前不顾腚。”
王大牛一听瞪着眼睛,就和老头争辩起来,周围竖着耳朵听得人越来越多,不时发出“啊…?诶呦喂!可了不得……”的惊呼声。
李宝根可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自己在大姐之后全公社出名挂号了。
此刻的他,骑在一条不太熟悉的小道上,望着前方的一个岔路口有些抓瞎,看了一眼不太远的村子,调转车头准备过去问问路。
荒地里几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一阵欢呼雀跃,一只黑色的老鼠在几人之间乱窜,被一个簸箕直接拍在地上。
宝根一下想到了空间里的黄金貂,停好车,好奇的走了过去。
一个瘦高的的小子,眼神警惕的打量着来人,把手里的小布袋子往后背了背,质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为啥来我们村?”
“我想去双牛山,但前面有岔路不知道该往哪骑,所以过来问问路,你们是在做什么呢?”
“家里粮不多了,我和小伙伴们到野地里挖耗子洞,掏它偷来藏在洞里的粮食,我们也不知道双牛山该怎么走。”
“吱吱吱……”
宝根看向地上的小筐,不由问瘦小子:“你们筐里装的是耗子吧,打算用来干什么?
“用处可大了,把耗子逮了吃肉,耗子皮还要剥下来凑成一个耗子皮坎肩,去年二狗他爹就做了一件,可暖和好看了。”
“呃……吃耗子?”
瘦小子咽着口水一脸的回味,“收拾干净,扔灶坑里烧可好吃了,糊香糊香的。”
旁边的一个小豆丁,不赞同的反驳道:“黑娃哥,煮的耗子肉才最好吃。”
“我也觉得煮的好吃。”
几个小家伙就耗子肉的吃法,分成了两派,七嘴八舌吵的不可开交。
宝根还着急赶路呢,连忙打断争论不休的几个孩子,“行了行了,都先别吵,叔叔想拿水果糖换耗子,你们换不换。”
“我换!我也换!”两个小孩马上站出来说。
黑娃犹疑了一下,才问:“耗子肉也是肉,你要给我们换多少糖?”
“一只活耗子,换20块水果糖。”
“哇——换,我们都换!”几个小伙伴高兴的直蹦。
宝根心里有些怜惜这个年代的孩子,水果糖一毛钱十来块,没必要像个资本家一样剥削,希望这几块糖,能让他们回忆起这段岁月时不那么苦。
宝根借着挎包的掩护,空间里掏出一个面袋子,9只大小不一的耗子被倒了进去。
见几个孩子围在一起,兴奋的忙着分起了糖块,笑着摇了摇头,骑着车往村里去。
一个背着苞米该子的妇人,从小路上缓缓的走过来,宝根骑到她身边停下车,笑着露出了一口小白牙,“婶子,给你打听个道,前面有个岔路口,我想去双牛山走哪条道?”
微微直起身子,妇女指着里边的小路说:“你走东边那条道,不过那路不太好走。”
“太谢谢婶子了,不然得走不少冤枉路,这几块糖你拿着甜甜嘴,我先走了。”宝根把四块糖塞给妇女,蹬上车就跑了。
妇女看着手心里的糖块,揣进兜里又紧了紧背上的绳子,笑着往家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鼠皮袄又叫——鼠王袍】
它不光能保暖御寒,以前盗墓的会专门拼凑“全鼠袄”,兜头穿上全身包的严严实实,黑不溜秋的还有根假尾巴。
北方老墓里常见耗子、狐獾,墓主人对它们很熟悉,盗墓的穿着鼠袄进去,遮住身上的人味儿,得手后在离墓穴口三十丈的地方,不能出洞就脱下来,以防跟踪。
全鼠袄很难获得,会有一些禁忌和讲究,制作过程盗墓贼不能参与。
首先,将耗子养得肥头大耳后再取皮,皮色尽量一致,从外观看要没有破绽,浑然一体。
再请手艺好的老皮匠硝制,属鼠的男裁缝缝制。
不能杀老鼠,回家把皮袄存进箱子里供起来孕养灵性,家里不养猫等等
这样才算做出一件,能下墓的全鼠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