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根忙得脚不沾地,步履匆匆地赶到手术室门口,看着众人都默默的坐在长椅上等候着,气氛安静又压抑。
他打开大衣,从里面拿出装着杂合面馒头的布袋子,将还带着温热的馒头一人三个发了下去。
刘家兄弟咽着不断分泌出的口水,义正言辞的狠心拒绝道:“宝根兄弟,我们还不饿,这边的事也差不多忙完了,该家走了。”
李宝根听着二人响如雷鼓的肚子,不由分说的把三个大馒头分别塞进他们手里。
“你们出来一宿想走我不拦着,但得吃完了再走,真让你们空肚子回去,那办的叫什么事!”
李占庆吃着馒头插嘴劝道:“刘家小子,吃完了再走,不然道远走不动。”
“那,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兄弟俩背过身狼吞虎咽的狂吃几口,才把饿得心慌的那股劲儿压下去。
每天两顿清汤寡水就过个水饱,上次吃干粮还是在收秋的时候。
刘老大吃完一个馒头垫了垫肚子便不再吃了,将剩下的两个馒头小心的揣进兜里,留着带回家给老娘媳妇吃,刘老二见状也有样学样的放了起来。
时间仿佛被无尽的等待和焦虑拉长,每一秒都度日如年般难熬,耐心也一点点耗尽。
冯国顺心里焦急闺女的安危,几乎无法坐下,在手术室门口不停的转着圈。
沈红霞抱着被子里小石头,双手紧握频频抬头张望,心里不住的祈求满天神佛。
手术室的灯光渐渐暗淡,大伙儿屏住呼吸,纷纷站起来望向门口,门被打开,一位医生先走了出来。
大伙儿呼啦啦的围了上去,冯国顺心急的问:“大夫,我闺女怎么样了?”
“大夫,我家桃花醒了没有?”沈红霞怀里的小石头被冯春红接过去,才三步并作两步的扑过来询问。
医生摘下口罩满脸疲惫的说:“手术做的很成功,但病人脾脏切除,这2天都不要乱动需要卧床,还要密切观察以防感染。”
“诶诶,谢谢大夫!”
“阿弥陀佛,谢谢菩萨保佑!”
医生摇摇头无语的看了一眼妇女,推开众人便走了,他心里就纳闷了,这帮家属怎么都分不清大小王呢,他做的手术谢什么佛祖菩萨保佑?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三个护士推着车手举着吊瓶,嘴里喊着:“让让,同志麻烦让一下。”
“桃花桃花,我苦命的闺女啊!”
“护士,我闺女咋还没醒?”
“麻药劲儿还没过呢!还得等一会儿才能醒。”
看着推床上和原主有过交集的桃花表姐,已经全然不见曾经的清秀,取而代之的是满面青肿,心里五味杂陈。
大伙儿七手八脚的帮着把桃花安置在病床上,将带来的被子盖好。
沈红霞见人事不知的闺女如此凄惨,拉着冯春红抱头痛哭。
唉,李占庆实在是看不了这些,拉着李占余出了病房,宝根也随后跟了出来,瞧老哥俩精神头稍显不济,不由提议道:“爹,大爷,这应该没啥事了,一会儿上我那眯一会儿。”
“行啊,这一宿确实累得够呛。”李占余一阵唏嘘,好好的一个姑娘给遭尽成这样!
刘家兄弟俩嘀咕了一下后,他们在这属实有点尴尬,伸头往哭声一片的病房里瞅了一眼,才磨磨蹭蹭的过来低着头跟三人告辞:
“叔,宝根兄弟,见着人平安出来我俩就回去了,家里还等着信儿呢!”
“行,早点回去吧,省的家里人担心。”
李占庆拍拍刘老大的肩膀,这哥俩人不错帮着跑前跑后,没有二人搭把手二舅子估计都不知道信儿,可惜没摊上个好兄弟。
“爹,我去送送他们。”
李宝根拎着筐就跟上了俩人,在医院门口掏出两个布袋子,真诚的道谢:
“我带二舅感谢昨天你们能过来通风报信,也谢谢刘二哥给我表姐输血,这个你拿回去补充一下营养。”他说完把布袋子分别递给了两人。
“宝根兄弟东西我们不能收,这都是应当应分该做的事,谁让这一大家子倒霉摊上那么个畜生玩意儿,你们忙吧,咱们先走了。”哥俩把面口袋推了回去转身拔腿就走。
宝根上前拦住两人,将粮食往二人怀里一塞,语速飞快的说道:“我是真心实意要给,你俩就别在大道上撕吧了,我先回去了,你们路上慢点走。”
“诶!诶!”俩人追了两步,见周围的路人纷纷好奇的看过来,马上停了下来。
“大哥,这咋整?”
刘老大看着口袋里的东西感叹道:“人家是敞亮人没有迁怒咱们,收着吧,回家让你媳妇把鸡炖了,好好补补身体。”
刘老二边走边发狠的说:“大哥,你等我吃两顿饱饭来的,那王八犊子在敢打咱娘,我踹死他。”
刘老大瞥了眼走路虚得直打摆子的老二没吱声,他心里是真一点逼数没有啊!
就这脑袋小小的像个桃,破薄棉袄套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直晃荡,拿什么跟整天偷鸡摸狗、吃香喝辣的瘪犊子比划,不纯上去找揍吗?
李宝根回了病房内,里面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让人不禁心生惆怅。
几人合计了一下,留下冯春红和沈红霞在这守着,等李秀丽过来替换,李宝根带着其余人先回小院。
他把大棉衣披在,瘦得有些离谱的香草身上,他里面还穿了一件薄棉袄,“爹,我先回去把炉子烧上,先走了嗷。”
李占庆看着撒手没的老儿子,只能嘎巴嘎巴嘴,操心的说:“这孩子跑这么快在摔喽……”
一夜风雪,道路两边的房顶上积起了一层厚雪,脚下的路被上班的人踩实。
昨晚老爹没进屋不知道里面的详情,现在大白天过去,可不得赶紧回去布置一下现场,李宝根一路打着刺溜滑“嗖嗖”的颠到了家。
他冲进厨房先把水缸从空间里拿出来,这才忙三火四的去拿蜂窝煤升炉子,见火起来了,他将水壶往炉子上一坐,洗了一把手在身上胡乱的抹了两下。
又马不停蹄的跑进屋,他从空间里拿出来三块狼皮铺在炕上,蹬掉棉鞋利索的爬上炕,打开炕柜伸手取出一床旧被子扔到炕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外面也传来了,李占庆越来越近的说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