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根就从空间里放出来三只兔子,打完了就装进袋子,磨蹭到天黑下来,才带着意犹未尽的跃华往家走。
前几天带着大爷家几个孩子上山打野兔,进村时也没太遮掩有些冒失了。
这时山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是集体的,都已经公社了,所有东西都是公家的。
别人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去公社一个举报……
还闹饥荒呢,就不要考验人性了,别人都吃不上饭了,你还在这吧唧嘴,那不纯纯找不自在吗?
私自卖就更不行了,上边一个文件打击投机倒把,在这时的环境下政策是好的,但是下边人实行起来,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一个。
你集体弄到东西可以卖,但只能卖给公家,私人之间只能以物换物,公社看着你们底下分肉,他没捞着,给穿个小鞋你一点脾气没有。
其实哪个年月,都不能私人买卖,以前是集体所有,私人买卖属于投机倒把。
现在家里养头猪自己杀了,卖了也违法,手续不合规,猪身上没盖那个戳,就属于未经健康检验许可和买卖许可,同样违法!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小老百姓被管得服服帖帖。
舅甥俩悄咪咪的进了屯子,到了院子插上门,跃华早已翘起尾巴,嘚瑟的炫耀了一通,才被催着洗干净赶进被窝。
李占庆摸着黑,把三只兔子收拾了出来,才爬上了炕。
夜风微寒,漆黑的夜空,星子点点,闪烁着幽冷的点点光芒。
大年初三,春节的最后一天假期,中午吃过饭送走了二姐一家,李宝根就双手插兜带着跃华溜溜达达的到了大爷家。
一进院门,就被出屋抱被子的王金花,热情的招呼进了屋,“你爷那屋有人过来串门,先到大妈这屋待会,他们哥仨都在屋呢。”
“大奶!”
“哎!跃华咋没跟大丫头回去呀!”
“他跟我明天走,月初得过去点个卯。”
李占余听见外面动静,忙带着一张笑脸迎出来,给俩人掀开了布帘子,“大侄子,你赶紧进屋。”
二姐骑自行车的都往回赶了,40多里地,这哥仨可都是靠11路腿着去。
宝根好奇的问:“大哥,你们咋还没走呢?老四呢?”
老三不好意思的指指刚抱进屋的被子,“行李捆好就准备走了,老四上午就找同学野去了,你坐着。”
王金花利索的把被子捆好,嘴里还在唠叨着,“他当初上班的时候夹着铺盖就走了。
这两个多月干活造的却老埋汰,过年这两天我就把被子给拆洗了,唉呀,得赶紧给你娶个媳妇,我可伺候得够够的。”
李占余大手像轰鸡崽子似的往外赶三个儿子,“行了,再墨迹两句太阳该下山了,到班上有点眼力见,别像个死木疙瘩一样,别人拨愣一下动一下。”
“诶,知道了爹,宝根我们走了。”老大边应声,边回头摆手告别。
“路上注意安全!”
宝根牵着大外甥在门口送了送,和大爷打个招呼就去了老爷子屋里。
老爷子坐在炕上高兴的冲两人招手,一脸和蔼的说:“宝根,跃华,赶紧脱鞋上炕。”
他又指着旁边的瘦小老头介绍道:“这是你高大爷,下面小西村的,过来走亲戚顺便到这坐会。”
“高大爷,高爷爷!”宝根笑着搭完话,就带着大外甥从炕梢脱鞋上炕头。
“诶!要不咋说是城里孩子呢,长得干净。”
六十多岁的小老头背靠着墙,熟络的把整条腿搭在炕沿上,笑眯眯的呲着发黄的大牙打量着俩人。
跃华直接窝进了老爷子怀里,宝根则坐在一边听二人唠嗑。
小老头聊着聊着就开始了吹牛批,从老爷子铺着的狼皮褥子开始说起,指着宝根穿得厚棉袄,心里有些羡慕,但转瞬就被得意掩盖。
“小子,别看你这棉袄用了不少棉花,却没有我的百兽衣顶用,我那是全皮的,穿上身多大的风都打不透,走出去成威风了,我整整穿了二十年都没坏,现在传给了我儿子……”
卧槽——百兽衣,光听这名字就拉风,贼拉拉的霸气,李宝根一脸的向往之色,不禁对小老头肃然起敬,这是真人不露像啊!
老爷子见大孙子被虎得一愣一愣,眼热的都快流口水了,脸皮抽了又抽,强忍着笑意继续听这老小子三吹六哨,看他是不是能吹出一朵花来?
小老头绘声绘色的讲他当年,是怎么从家财万贯到一清二白,说到激动之处不由指天画地、捶胸顿足一脸的悲愤。
期间,王金花送了几碗热水进来,小老头就着一碗热水,愣是唾沫横飞的唠了两个多点,最后见天都擦黑了,实在是不得不走了,才不舍的告辞离开!
送完人,李宝根搀扶着老爷子往屋走,心里的好奇又窜了出来:“爷,他那个百兽衣拿啥做的,真那么暖和吗?”
老爷子慈爱的摸了一把大孙子的脑袋,笑骂道:“狗屁的百兽衣,他净给自己脸上贴金,那衣服我还看过呢。
大大小小的松鼠皮,狗皮,耗子皮,兔子皮……花里胡哨的拼在一起,穿上跟个臭要饭的一样。
这老高头早年是大东边的,那边冷啊,做件能保暖过冬的棉袄得买三五斤棉花吧,都穷的叮当响了哪来的钱买。
他老娘就用家里攒了碎皮子,东拼西凑,缝了件碎皮袄。
他说穿了二十年,其实就是哪坏了换哪块,你要一直换还能祖祖辈辈往下传呢。”
李宝根张大了嘴巴一脸吃惊,“这老头也太能吹了,我都信了,还想着也凑一件呢!”
老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那老小子就是个??见光的?滑头,认识时间短还真会被他忽悠住。
唉,他也是个苦命人啊,家里人都被小鬼子祸害了,他逃到这里的时候才老四这么大,没房没地干活更没力气,就入赘了。”
李宝根倒挺能理解,颠沛流离的岁月,穷人能活下来就是胜利,哪还顾得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