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垚一张脸皱成了小苦瓜,着实心塞的很,他也想做个大方豪爽的男人,可是实力不允许啊,家里还有三百多饥荒没还呢。
这次宝根送出去的糖,也没通知他出钱均摊,人情礼往他也懂。
肉疼的摸了摸缝在裤腰带里的6块钱,这一块钱他得出,不然得多让人瞧不起,以后还咋处。
饥肠辘辘的二人,总算安心的坐在饭桌前,狼吞虎咽般狂炫了一顿海鲜大餐,祭饱了自己的五脏庙。
日落乌云涨,半夜有雷响,日落红云上,明日好晒酱。
午夜一阵轰隆隆的闷雷,惊醒了屋里熟睡的几人,李宝根翻过身,看着外边被闪电照得像进了迪厅。
洪涛坐起来,边下地边对着要起身的老洪头说:“爹,你别起了,我去把晒的海货收起来。”
“嗯!”
不一会儿,洪老大收完东西进屋爬上了炕。
大雨随后而至,稀里哗啦的打在窗户上,屋里人伴着浙浙沥沥的雨声,沉沉的打起了鼾声。
次日一早,天空放晴,早早吃过饭后,李宝根和曹垚拿出草帽戴头上,开始了一天的收购。
村民们挨个排队过秤领钱,一个大妈不住打量着坐在桌子前算账的李宝根,轮到她时,不由试探的问道:“小伙子今年多大了?娶亲没有?”
洪老头架秧子起哄道:“咋地,黄媒婆你要给介绍一个啊?”
黄媒婆见大伙儿都伸长脖子看过来,一脸得意的挺了挺胸,“那可不,就有几个长得不错的大姑娘,等着我给保媒拉纤呢,我看这小伙子模样长得挺周正。”
李宝根数钱的手一顿,呵呵的干笑了两声,嘴里打着哈哈,“谢谢大妈的好意了,我孩子都两岁了。”
老洪家人嘴严,从没在外面叭叭过两城里人信息,听到这全都抿嘴憋着笑,这小子咋这么能胡诌八咧呢。
“哎呦,我看你岁数也不大,娶媳妇咋这么早啊。”黄媒婆不可置信,半信半疑的问道。
李宝根大言不惭的白话道:“我都20了,就是长得面嫩。”
“那真可惜了,那几个姑娘个顶个的漂亮还手脚麻利,都是大队有名的能干丫头。”
黄媒婆咂咂嘴一脸的惋惜,看这小子穿着长相就不像一般人,有铁饭碗肯定也不差钱,还想着给侄女介绍一下呢,真是好女不愁嫁好男不愁娶,手快有手慢无。
她又转身看了眼对比之下有些普通的曹垚,琢磨着这也是有工作的,也不算太差,满怀希望的问:“小伙子,你娶媳妇没有呢?”
曹垚被人突然发问,羞得涨红了一张脸,磕磕巴巴的说:“我…我也有媳妇了。”
黄媒婆不甘心的说:“唉,你俩咋都成家了,娶亲早了,有好姑娘都没遇着啊。”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背着袋子的小伙子,自告奋勇的毛遂自荐喊道:“黄大妈,你给我介绍一个呗!”
黄媒婆一脸嫌弃的直摇头,“就你!长得巴巴赖赖的,那脚后跟净是皮,脚趾盖净是泥,哪家姑娘能跟你?”
小伙儿看了自己这一腿泥,有些懊恼的说:“我这是刚从滩涂挖蛤回来没顾得上洗脚,咱就一般人,也没说非得娶个漂亮媳妇啊,会过日子就行。”
“行吧,有合适的我给你留意着。”
这么多人看着,黄媒婆也知道刚才她嘴快了,十里八乡就有几个人干保媒拉纤的活,好名声还是挺重要的。
小伙子高兴的咧开嘴,“那就麻烦黄大妈了,我在家等你信,事成了肯定少不了谢媒礼。”
黄媒婆敷衍的摆摆手走了,等这穷小子那几个子儿的谢媒礼,她得饿死。
一个小老太见人走了,拉过小伙儿好心的告诫道:“你可别托她保媒,心黑着呢,就认钱。媒人不扯谎,路上没锣响,媒人不靠哄,两头拉不拢。
上个月把我们村的来娣,配给了公社杀猪的刘瘸子,他先前的媳妇听说就是被他打死的,还扔下一个小子。”
小伙子有些抓瞎的问:“大妈,那我找谁呀?”
“让你家大人上柳树湾找刘桂芳,她那人不错。”
“奥,谢了大妈。”
一个小媳妇凑过去插话,“哎呀,我去供销社打酱油,听售货员说刘瘸子给她15块钱谢礼,光彩礼就给了50块,没想到是你们村的。”
“那刘瘸子看着就不好惹,那大身板子一脸横肉,以前跟他买肉一点都不好说话,那闺女嫁过去就当后娘,日子不好过呦!”
小老太领完钱,拎着篮子往外走,还不断抛出八卦,“他们家四个丫头,这姑娘是老三,三个丫头嫁的都不是好人家,现在她娘肚子里还揣一个,找人看了说是小子。”
几个卖完货的婶子大妈,连忙跟着,准备吃第一手瓜。
俗语里有三般口嘴:
【媒婆口,传遍四方】
【秀才口,骂遍四方】
【和尚口,吃遍四方】
说的都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意思。
李宝根这大半天手上收着货,耳朵也没下闲着,跟那进了瓜地里的猹一样,谁家小媳妇跟大伯哥眉来眼去,哪个老头土埋半截还说个老伴。
瓜吃的不亦乐乎,根本停不下来。
一直忙活到三点多,几人把院子弄利索。
曹垚才有时间凑过来,脸上带着揶揄,打趣的问:“我刚知道你孩子都两岁了,啥时候带出来让当叔的瞧瞧?”
李宝根吊儿郎当的扫了他一眼,咧着嘴不甘示弱的调笑道:“那你啥时候娶的媳妇,咋没通知我去喝一杯喜酒呢?”
俩人猥琐的凑一起,嘎嘎的一阵怪笑。
洪老头见二人笑得没个好动静,只能强行出声打断,“你们赶紧过来洗手吃饭,今天晚上有大潮。”
“呜吼~”
曹垚高兴忘形,嗷的一嗓子蹦起来多高,他可太喜欢赶海了,这外捞比工资还高,家里的饥荒有望入冬前还完。
“要不,这次我跟车回去,你留在这赶个海啥的,一个月运气好弄几十块还是挺轻松的。”
曹垚十分惭愧,“那…我这,哎,你又要受累了。”
李宝根无谓的说:“我就跟着车回去交个差,有啥受累的?你不跟我挤,我坐着还舒服点呢。”
曹垚感动的不行,他是不会唱《我的好兄弟》不然非得高歌一曲,以示兄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