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根脚步匆匆走出去一段距离,想起随意的锤子扔出去,没有收回来。
又转身往回走,听到前面传来的争吵声,他顿了一下,心思一转放轻声音走了过去。
牤蛋子侧着身子想要爬起来,嘴里不依不饶的问:“你踏马的不说都打听好了吗?这瘪三从哪冒出来的?”
狗子捂着小弟,跪在地上头顶着地,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张开缺了门牙的嘴,阴狠的骂道:“应该次那娘门在,城里的亲戚,我听村里人提过一嘴。”
牤蛋子挣扎着坐起来,不甘心的问:“这个亏咱就吃下了?”
狗子倒了两口气,费劲儿的说:“我踏马的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咩,等咱养好伤,好好琢磨琢磨那小瘪三。”
牤蛋子一想到疼痛难忍的小弟,满脸都是仇恨之色,“我不把他狗懒子给剁下来喂狗,我都不解恨!”
狗子想着报复时的快感,狞笑着说:“就当他面上那个娘们,得慢慢折……”
李宝根站在三米开外,听了两人的复仇计划,不禁心里暗骂自己心慈手软。
他可不是孤家寡人,现在是一身软肋。
差一点把这一对狼狈为奸的畜生放走。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他幽幽的开口:“看来,我对你们俩还是太仁慈了。”
牤蛋子和狗子闻听此言,吓得亡魂大冒,没想到这瘪三能杀个回马枪。
两人惊慌失措得赶紧跪地求饶,“爷爷饶命,我们刚才就是说着玩呢。”
李宝根一步步朝两人走去,沉着脸冷冷的问:“你们看我像傻子吗?”
狗子下了狠心,一边抽自己耳光,一边求饶,“爷爷我错了,我就是爱吹牛,我没这能态呀!”
牤蛋子搓着手,看到走到眼前的人,吓得张嘴刚要服软,随后就没了知觉。
狗子看着突然消失在眼前的人,惊恐万分的瞪大了眼睛,喉咙像被掐住的鸡脖子,发出“呃呃”声。
下一瞬,一只手伸来,四周重回一片寂静,只有风吹动荒草的沙沙声……
李宝根收回望向四周的目光,快步走到前面找到铁锤,收进空间后,按原路狂奔返回。
他冲刺着跑回草甸子,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才脚步轻松的走向躲在荒草边缘的娘俩。
“表姐,香草,我回来了。”
冯桃花搂着闺女提心吊胆的守在这里,生怕小姑家的独苗被人给害了。
这会儿听见声音,忙回过头,从头到脚的查看一遍,见表弟没受伤,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小舅舅!”香草猫在她娘的怀里,看见他走过来,委屈的直瘪嘴。
“哎!你身上伤哪了吗?”李宝根突然想起在山坡上瞧见她时,正在地上爬。
“舅,他们踢了我一脚,我腿好像瘸了。”
李宝根把轻飘飘的外甥女,从表姐怀里抱出来,安抚道:“别怕,舅带你上医院。”
冯桃花穿着他肥大的衣服从地上爬起来,不知所措的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李宝根眼睛发涩,各种滋味在心里蔓延,只觉得表姐这命比黄莲苦。
他轻叹了口气安慰她,“表姐,事情都解决完了,我保证他们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冯桃花听了心里轻松了些,感激的说:“宝根,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跟我客气啥?”
李宝根看着凄惨的娘俩,再一次暗恨刚才的心慈手软,他轻声轻语的说:
“表姐,你这样也没法在村里待着,一会儿我回去把小石头接出来,咱们先去医院住两天,对外就说香草摔伤了,你看行不?”
冯桃花现在六神无主,主要是她这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样子进村,明天整个大队就得传出风言风语。
她听表弟说的挺靠谱,忙点头答应道:“都听你的,家里钱在后窗户缝里掖着呢,你把它取出来,门锁上跟我婆婆说一声,把钥匙给她就行。”
“成,一会儿你从地里绕过去,在村外等我。”
“诶,在拿两件换洗衣服,就在炕梢的包袱里放着呢!”
“行,我记下了。”
李宝根把香草放到冯桃花的背上,撒腿就往村里跑,进了院子,王领弟正带着小石头,在院子里归拢捡来的柴火。
“大妈,我刚才去地里,香草的脚崴了,我得带她去医院,回家来接小石头,顺便跟你说一声。”
王领弟忙关心的问:“哎呀,严重不严重?咋拐的?我走时还好好的呢!”
小石头抓着舅舅的衣角,眼里含着两泡眼泪,抿着小嘴望着他。
李宝根心里一软,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对着一老一小有些心虚的白话起来,
“没站好摔坑里去了,说针扎似的疼,都不敢落地,我怕赤脚医生看不好,再给孩子耽误了,就准备带回城里医院看看。”
“哎呀,这孩子咋不加小心呢,得多遭罪呀!”
“娘,过来吃饭了,你早上就没吃,过来垫吧两口。”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借着墙头喊完,看着院里多出来的男人,好奇的张望。
“你先吃着,我这有点事,一会儿就过去。”
妇女应了一声,“哎,那你快点,”说完就回屋了。
王领弟看他疑惑,解释了一下,“那是我大儿媳,我跟他们过呢,晚上在这边陪老三家的。”
李宝根了然的点点头,这个婆婆还真不错,在大儿子家吃饭给小儿媳干活,看刚才妇女的神色也没什么不满。
“大妈,我进屋收拾两件换洗的衣服。”
王领弟摆摆手,让他随意,“哎,你去吧。”
她又顺嘴问了一句,“知道搁哪吧。”
“知道,表姐跟我说了!”
王领弟发愁的坐在外面唉声叹气,想了一下,站起身就往老大家走。
走进堂屋,老大媳妇正带着孩子在吃饭,见她进来,把一个碗往前推了推,“娘,都给你盛好了,趁热乎赶紧吃。”
“我有点事,饭先放那吧!”
大儿媳好奇的追问:“娘,老三院里那人是谁呀?”
王领弟推开东屋的门,“桃花的表弟,城里上班的那个。”
大儿媳一拍大腿,“哎呦我的天,当家的说挺有本事那个?哎呀我刚才还没仔细看呐!”
她起身拿着筷子,站在前门口踮起脚,往旁边院里瞧了瞧,看见没人又悻悻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