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根精神抖擞的来到财务科,看到哈欠连天的曹垚,坐在冯圆圆身边晃动着手腕。
他走过去笑着打招呼:“老曹、嫂子。”
冯圆圆冲他笑着点点头。
“老曹,昨晚几点完事的?”
曹垚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跟他往财务专员那边走,刻意的抬起手腕回道:“将近四点完活,张哥他们早上回来的,还在后勤卸货呢!”
李宝根无视掉他明晃晃的小动作,接话道:“他们也不慢,早弄完早利索,天越往后越冷,货越少。”
两人交了单据和剩下的采购款等待会计核算。
借着这个空档,他们又跑到出纳办公室,领了此次采购款和出差补助。
两边事情都办妥了。
曹垚抬手甩了甩,在阳光下反射刺眼光泽的腕表,自得的问:“你表几点了?
李宝根面皮抽动,捧哏儿道:“我的9点60分,你的呢?”
曹垚愣了下,抬起手腕瞅了眼:“11点差60分。”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嘎嘎大笑起来。
“哥们这新表咋样?刚到百货大楼买的,”终于到曹垚显摆的时候了,刚才差点没给他憋疯。
瞅着怼到眼前的手表,李宝根扫了眼四周,马屁立刻送上,“不错,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来,兄弟把钱给你报销了。”
看着递过来的200块钱,曹垚左右张望了下,赶紧喜滋滋的揣进兜里。
二人嘀嘀咕咕说话的功夫到了汽车队,找到正在大院里检查汽车的梁山。
打过招呼三人再次出发,路上,李宝根递给梁山200块。
这是和彭文博,老四几人约定俗成的规矩,谁跟着跑,钱就有谁一份,如果换了别的司机则不带货。
梁山喜上眉梢,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司机真的来钱太快了,这次跑10次最少能捞一千多,怪不得说给个县长都不换,谁换谁傻子!
经过十来天的运输,三人从开始的还算精神→到邋里邋遢→蓬头垢面→惨不忍睹→到荷包日渐丰盈。
李宝根随大流不好捯饬得太出挑,只能在空间里做一下基本的清洁。
洪涛抬头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色,走过来对记账和过秤的俩人说:“你们得抓紧时间,我瞧着天不正常,估计要下雪!”
听人劝吃饱饭,李宝根立马答应下来:“成,把后面的几筐收完,咱就走。”
其实要采购的斤数已经达标,现在秤的是他们仨的私货。
这一趟不卖钱,留着过年走亲访友用,目前多点少点无所谓,安全最重要。
将最后几筐收了,三人加快速度分头行动,曹垚颠颠的跑去帮着梁山摞车,李宝根脚步匆匆,带着众人到打更小屋结款。
一切规整好,跟站在门口的洪家爷俩辞行,曹垚搂了下爷俩,“洪大爷、洪大哥,咱们开春再见。”
洪大顺拍拍他的肩膀,不舍的说:“这要是下雪我们就不出海了,你们路上加小心,来年再来!”
时间紧迫,三人坐进驾驶室,跟下面的爷俩挥了挥手,汽车驶离了港口。
洪涛见汽车的光亮消失,担忧的对老爹说:“今天别在这守着了,不然后半夜冻硬了都没人知道。”
对从小就假正经的儿子,老洪头脱掉鞋就呼了上去,边揍边骂道:“你个混犊子,我看你是又皮痒了,今儿脑袋不给你削放屁,我跟你姓!”
“爹,你本来就跟我一个姓啊,欸别打了,先把门挂上锁……”
洪涛抱头鼠窜,还是被气急眼的老洪头,举着鞋底子拍了好几下。
车路过锦州时,天空就飘起来小雪花,越往东北方向走,雪花飘的越大,逐渐变成了雪粒子。
大汽车像喝多的醉汉,在顶着雪摸索着前进,雪粒子打在车窗上噼啪作响,三人在驾驶室内手忙脚乱、高度紧张。
李宝根蓄势待发,帮着握方向盘的手,就没放下来过。
后视镜早已经被雪糊上,曹垚竖着耳朵,侧过身眼睛紧盯着后车斗,生怕丢货。
过了盘锦,道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轮胎碾过“咯吱”作响。
梁山每一脚刹车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车子“溜冰”似的打滑跑偏,下坡后背更是绷得比方向盘还紧,脚始终放在刹车板上不敢放松。
原本两地直线300公里的距离,这次,愣是开了将近7个小时,凌晨两点半才到达市里。
汽车还没停在宝根家胡同外,就提前关掉了大灯,三人轻手轻脚的刚下车,便被拍了一脸雪粒子,哆哆嗦嗦的卸完车。
李宝根缩着脖子与曹垚蹑手蹑脚的抬着筐,一路观察到了小院门口。
他瞅着墙头搓了搓手,弹射起步,胳膊张开,双手一扒,曹垚赶紧上前一托。
李宝根成功的翻到院里,悄摸的打开门,用筐顶住,继续返回搬筐。
三人顶着雪花,做贼一样来回七八趟,将海鲜抬到了偏房里。
李宝根瞥了眼上房,从里面把大门插上,随后翻墙而出!
挤进驾驶室关上门,曹垚靠在椅背上,放松地说:“得你家独门独院,不然这东西都没处放。”
李宝根靠车门卸了会儿,“还好雪没停,上边一盖什么痕迹也看不出来,要是雪停就得拉回厂里了。”
汽车顶风冒雪的停在厂门口,等门卫检查完,才被放了进去。
到了后勤处,屋里“呼啦”跑出来十多个上夜班的人,地秤已经备好,这边卸车那边过秤。
折腾完已到凌晨五点多,三人胡子拉碴的也没急着回家,结伴到食堂吃了早餐后。
准备去澡堂子泡泡,刚出厂门口,迎面就看到栽栽愣愣、跟头把式、里列歪斜的走过来俩人。
李宝根一脸震惊:“卧槽,几个菜呀,大早上就喝这损样。”
曹垚满脸不可思议,身子一躲一躲的,“哎哟我去,这俩人左右学摸啥呢?咋跟偷地雷似的!”
徐文章和董春辉是南方三线城市过来学习的,俩人来了两个月,这里的人很热情,知道他们带的衣服薄,就给发了厚工作服,没想到一场大雪把他俩打回了原形。
从宿舍开始,这一路摸爬滚打踉跄着过来,摔了不知多少跤,俩人都非常要脸,摔倒第一时间不是看摔到哪里,而是看周围有没有人,如果有人就假装不疼,赶紧爬起来走。
瞧着前面还在地上挣扎,手脚并用爬不起来的董春辉,徐文章心里正崩溃呢,“啪叽——!”
尾椎骨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搁地上咬着牙,闭眼默默忍受着疼痛。
李宝根正瞧乐子呢,见刚摔倒的人一动没动,赶紧边跑边说:“诶那哥们咋一声没有,不是给摔死了吧,咱赶紧过去看看。”
仨人跃过四驱着地的同志,走近一看,那哥们正呲牙咧嘴搁那躺着呢!
吓屁了的仨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李宝根一脑门黑线的问:“你不爬起来,躺地上陶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