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融合夜魇的第二次重击如同陨石撞击,狠狠砸在商业楼底层的同一位置。山构筑的金属壁垒上方,一道狰狞的裂痕如同黑色闪电般蔓延开来,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碎屑簌簌落下。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能通过能力的连接清晰地感受到壁垒结构正在迅速崩溃。这栋楼,已经成了即将沉没的破船。
“这栋楼是轨布置的跃迁节点,不能继续在这里硬抗了。”山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先打游击,解决完这怪物再说!”
话音未落,他已经行动起来。双手虚按,楼顶另一端堆积的、原本用于支撑大型广告牌的粗壮钢梁和厚重的金属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唤醒,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迅速扭曲、变形、延伸,如同活过来的钢铁巨蟒,猛地探出楼顶边缘,精准地搭在了相邻一栋稍矮办公楼的天台边缘,形成了一座简陋却足够坚固的临时桥梁。
山第一个踏上了这摇摇晃晃的钢铁通道,沉重的脚步落在钢梁上发出“咚”的声响,他魁梧的身躯如同定海神针,率先完成了转移。在他身后,曲、点、轨以及背负着沉重狙击枪的南云寒,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交换一个眼神,便如同训练过千百次一般,沉默而迅捷地依次踏过桥梁,抵达了对面相对安全的楼顶。行动间透出的,是历经生死磨合后绝对的信任与默契。
南云寒在踏上对面楼顶、转身离开桥梁的最后一刻,目光依旧如同鹰隼般死死锁定着下方因为失去目标而愈发狂躁的融合夜魇。她一边快速后退寻找新的狙击点,一边行云流水般卸下打空的弹匣,将一个新的、压满了七颗穿甲弹的沉重弹匣精准地拍入枪膛,整个过程流畅得仿佛那支反器材狙击枪是她手臂的延伸,没有丝毫重量。
“刚才的那颗子弹,仅仅是给它敲响了‘起床闹钟’,”她的声音透过微型对讲机传来,冷静得仿佛在分析一场与己无关的军事演习,“就目前它能量反应的提升速度和攻击模式的变化来看,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个被彻底激醒、并且感受到致命威胁的融合体,其破坏力和攻击性将呈几何级数增长。”她的话语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队员们因为成功转移而刚刚升起的一丝松懈,所有人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的确。”曲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认可了南云寒的判断,并迅速做出调整,“轨,在转移路线上,视情况寻找机会重新布设跃迁节点,确保我们随时有退路。山,评估一下周边建筑结构,寻找一个稍微远些、但视野开阔、结构更稳固的制高点。轨布置节点需要三分钟不受干扰的准备时间,我们需要一个能为南云寒提供稳定射击平台的最终阵地。”
“知道了。”山在频道里回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属于长辈的无奈叹息。这支小队里的年轻人,一个个都指挥他这“老骨头”干这干那。他心里暗自腹诽,但行动上却丝毫没有耽搁,那双经验丰富的眼睛已经开始如同雷达般,快速扫视着周围几栋建筑的楼顶结构、承重能力和视野范围。
就在山还在为最终阵地进行风险评估时,南云寒已经在新转移的办公楼顶找到了一处由倒塌的通风井形成的矮墙掩体。她甚至没有时间进行长时间的精确瞄准和弹道计算,仅仅是凭借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和狙击手天生的瞬间空间判断力,在身体尚未完全稳定的状态下,便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
第二声沉闷的枪响撕裂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子弹穿过近两百米的距离,带着致命的精准,再次狠狠撞击在那个黯淡了些许却依旧存在的紫色灵魂标记上!
下方,融合夜魇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更加刺耳的嘶嚎。它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狂暴,巨大的骨钳疯狂挥舞,将身旁一辆废弃汽车的残骸瞬间拍成了铁饼。但仔细观察,能发现它的攻击中开始夹杂着明显的“混乱”,它不再执着于寻找楼顶的敌人,而是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一切——墙壁、路灯、地面……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愤怒倾泻到整个世界上。
点站在南云寒侧后方不远处,将她刚才那几乎是在移动中完成的、行云流水般的射击动作尽收眼底,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诧异。“移动中端起那么沉的武器,还能在那种情况下打得这么准?”她很清楚,自己的“点向清除”能够精准命中,那是基于超自然规则的锁定,而非纯粹的技艺。而南云寒刚才的表现,则完全是凡人将自身技艺锤炼到巅峰后,所展现出的、近乎非人的精准与控制力。
“切,”南云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属于王牌的、理所当然的不屑。她一边熟练地拉动枪栓,灼热的黄铜弹壳带着一缕青烟从抛壳窗跳出,发出清脆的落地声,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我能当上中尉,有一部分原因,是当初在两个集团军联合组织的射击大比武里,我拿了综合第一。”她说话的同时,已经完成了再次上膛,沉重的枪机闭合声充满了力量感。那股源于绝对实力而产生的、内敛却无法忽视的自信,让周围这些同样身怀绝技的年轻队员们,都不由得在心中感到一丝折服。
“官职不小嘿。”轨的声音从远处另一栋楼的天台上传来,他正半跪在地上,双手闪烁着淡蓝色数据流,专心布置着新的跃迁节点,语气带着轻松的调侃,试图缓解一些紧张气氛。
“那也是黑日到来前的事了。”南云寒的语气重新归于平淡,听不出任何波澜。昔日的荣耀、肩章上的星光,在这吞噬一切的末日面前,都不过是苍白而遥远的回忆,聊以自慰罢了。她再次举起了枪,冰冷的腮部贴上枪托,瞄准镜中,那团代表着死亡与终结的紫色光芒,依旧在夜魇疯狂扭动的头颅中央,顽固地闪烁着。
“砰!”
“砰!”
第三枪、第四枪接踵而至,间隔稳定得如同节拍器。南云寒的射击精准地敲打在灵魂标记上,也如同重锤般砸在融合夜魇的神经中枢。每一次枪响,都让这头庞然大物的狂暴更上一层楼。它的攻击彻底失去了逻辑和章法,巨大的肢体如同失控的风车般胡乱挥舞,将周围的低矮建筑砸得砖石飞溅,烟尘弥漫。它就像一个在废墟舞台上跳着疯狂而绝望的死亡华尔兹的失控舞者,每一步都地动山摇,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而“箱水母”小队,则完美地配合着这头怪物的混乱节奏,在相邻的楼顶之间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转移与协作战。山如同开路的巨人,总是率先确认路线并用能力构筑临时的通道或加固落脚点;轨如同灵动的信使,在队伍后方不断游走,寻找机会布设至关重要的空间节点;曲则如同最冷静的大脑,在全局视角下发出简洁的指令,协调着每一个人的行动;而点,始终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不远不近地跟在南云寒身后,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战场,等待着那个需要她动用“点向清除”的、一锤定音的最后时机。
这场战斗,早已超越了单纯的猎杀与反抗,演变成了一场在钢筋水泥丛林之巅,与死亡共舞的、极致惊险的屋顶芭蕾。枪声是节拍,怪物的咆哮是伴奏,而每一次精准的转移与射击,都是在这死亡舞台上踏出的、冷静而致命的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