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1月30日，莫斯科的寒冬已至冰封时刻。涅瓦河的冰层厚达一米，凛冽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如同无数把冰刀，抽打在克里姆林宫的红墙上，发出沉闷的嘶吼。
斯大林办公室的壁炉里，松木燃烧的火焰明明灭灭，将墙上那幅覆盖整个欧亚大陆的军用地图映得忽明忽暗——地图西侧，德军的黑色箭头如同狰狞的毒蛇，死死抵着波兰与苏联的边境线，距离基辅、明斯克等战略要地不足500公里；而地图东侧，密密麻麻的红色番号如同雨后春笋，标注着苏军新扩编部队的部署，却在每一个番号旁用蓝色墨水重重画着“缺编”“待补”的符号，像一道道冰冷的伤口，刻在苏维埃的国土上。
下午五点整，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国防人民委员伏罗希洛夫元帅躬身而入。他身着深灰色元帅常服，肩章上的四颗金星在火光下泛着沉敛的光，厚重的军大衣上沾着未化的雪粒，进门时带起的冷风让壁炉里的火焰猛地一缩，随即又顽强地跳动起来。
这位从内战时期就跟随斯大林的老将，此刻脸色凝重得如同窗外的寒冰，双手捧着一个厚重的深褐色牛皮文件夹，文件夹的封皮上印着烫金的“绝密·最高级”字样，边缘被他的手掌焐得微微发热，却依旧挡不住里面内容带来的刺骨寒意。
“斯大林同志，”伏罗希洛夫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与沉重，他将文件夹轻轻放在斯大林面前的办公桌上，动作轻得仿佛那不是一份报告，而是一块千钧重的巨石。
“总参谋部联合国家计划委员会、军工人民委员部、各军区司令部，历时一个半月完成的《1939年度苏军扩编编制核查及装备缺口、产能评估总报告》，已完成最终交叉核验，所有数据均经实地清点、工厂统计、部队确认，无任何夸大或隐瞒，恳请您审阅。”
斯大林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浓密的眉毛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他放下手中的红蓝铅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落在那个深褐色文件夹上，沉默了足足十五秒——这十五秒里，办公室里只有壁炉里松木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窗外北风呼啸的呜咽声，空气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最终，他用低沉得如同寒冬冻土般的嗓音开口，只有两个字：“念。”
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多余的询问，只有简洁到极致的指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伏罗希洛夫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却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镇定了几分。
他翻开文件夹，里面是厚厚的一叠报告，每一页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字迹工整却透着难以掩饰的仓促，仿佛撰写者在记录这些数字时，双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他的目光扫过第一页，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也随之变得沉重如铁：
“斯大林同志，根据1939年9月《普遍义务兵役法》及苏共中央‘快速扩军以应对西线威胁’的决议，苏军自1939年1月起启动全面扩编，截至1939年12月25日，全军总员额由1938年的80万人，正式突破510万人，其中作战部队员额达433万人，超额完成‘年内扩编至500万部队’的既定任务，扩编幅度高达637%，创造了世界军事史上的扩编速度纪录。”
“为构建现代化作战体系，适应未来机械化战争需求，本次扩编重点组建了装甲、机械化及骑兵部队，同时大规模扩充步兵师编制。截至1939年12月，全军共组建完成33个坦克师、36个机械化师、42个骑兵师、291个步兵师，另有18个炮兵师、5个空降师、8个海军步兵旅，形成了‘装甲突击+机械化机动+步兵防御+骑兵迂回’的作战编制体系。”
伏罗希洛夫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报告上的编制表，语气愈发凝重：“但如此大规模、高速度的扩编，远超苏联现有军工体系的承载极限，装甲、火炮等核心装备缺口已达灾难性水平，且产能补充周期远超预期，足以直接威胁苏维埃的国防安全。经总参谋部统计，500万作战部队及上述编制的核心装备需求与现有库存、产能情况如下：
1. 装甲装备（坦克）：33个坦克师、36个机械化师的编制需求为各型坦克辆。
其中，轻型坦克（t-26、bt-7系列）6000辆（用于坦克师侦察营、机械化师步兵伴随突击）；中型坦克（t-34系列）辆（用于坦克师主力突击集群）；重型坦克（KV-1、KV-2系列）3000辆（用于突破坚固防线、压制敌方重型装甲）。截至1939年12月，军工系统累计交付各型坦克仅8000辆，仅满足编制需求的40%，缺口高达辆。其中：
- t-26轻型坦克：交付2700辆，缺口1200辆
- bt-7快速坦克：交付2000辆，缺口100辆
- t-34中型坦克：交付4480辆，缺口6600；
- KV重型坦克：仅交付1150辆，缺口2000辆左右
2. 火炮及反坦克炮：全军291个步兵师、18个炮兵师、33个坦克师、36个机械化师的编制需求为各式火炮、反坦克炮门。其中：
- 团属加农炮（76mm口径）：门
- 师属榴弹炮（122mm口径）：门
- 军属重型榴弹炮（152mm口径）：8000门
- 集团军属重炮（203mm及以上口径）：2000门
- 反坦克炮（37mm、45mm、76mm口径）：门
- 迫击炮（82mm、120mm口径）：门
截至1939年12月，军工系统累计交付各型火炮及反坦克炮仅门，仅满足编制需求的40%，缺口高达门。其中，反坦克炮缺口最为致命，仅交付门，缺口门，部分步兵师甚至未配备一门反坦克炮，面对装甲部队毫无还手之力。
3. 其他配套装备缺口：除核心装备外，步枪缺口160万支（缺口率40%）、冲锋枪缺口72万支（缺口率86%）、军用卡车缺口4.8万辆（缺口率70%）、无线电通信设备缺口2.7万台（缺口率69%），冬装缺口45万套（缺口率43%），部分偏远部队的新兵仍以桦木制成的“模拟步枪”训练，在零下30度的野外驻训时穿着单衣，冻伤率超过20%。
伏罗希洛夫的声音愈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根据军工人民委员部提交的产能报告，当前苏联军工系统的核心装备月产能如下：坦克约800辆；火炮及反坦克炮约4000门，但产能并未应对要求。”
“按此产能推算，若维持当前生产规模、原材料供应及人员配置，要完全补齐辆坦克、门火炮及反坦克炮的核心缺口，需要整整39个月——也就是要到1943年2月才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