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秋高气爽。
草原上的草渐渐泛黄,再过些日子就要打牧草了。
额日墩巴目和巴图布赫两家人就要离开这片草场,转移到两百多里地以外的巴彦都尔冬日牧场去了。
辽阔草原,美丽山岗,群群牛羊。
一个少年手拿皮鞭站在草原上,轻轻哼着草原牧歌,纯属扯犊子。
那是吃饱了撑着了以后的童话故事。
十三岁的哈日呼就从来没有觉得草原有多好。
夏日的暴雨和蚊虫的叮咬,以及冬日呼啸的寒风和漫天飞舞的白雪。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草原,蓝的、阴沉的、像一个扣在头顶上的大锅、的天空。让哈日呼郁闷不已。
哈日呼此时手拿皮鞭站在草原上,邀请他的邻居班布尔,和他进行一场闲极无聊的撒尿大赛。
班布尔躺在草坡上,让哈日呼等一等,他暂时没有尿,需要攒一攒。
和哈日呼、班布尔一起放羊的还有十一岁的毕力格和另外一个也是十一岁的布日古德。
毕力格和布日古德有尿,于是,哈日呼和毕力格、布日古德站成一排,掏出来、指向前方。
三个人正在进行时,班布尔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
班布尔侧一下身,把耳朵贴在地面上。
有人来了!
听着大地传来的沉闷的马蹄声,班布尔断定,来的至少有几十匹马!
寂寞的班布尔经常这样,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倾听远处的声音。
他很渴望有远方的客人到他们的草原来,给他讲述草原外面的故事。
班布尔所在的这片草原,只有班布尔和哈日呼两家人。
游牧民族分散居住的习惯,源于他们放牧的牛羊。
原生态的天然草原牧场,养一只羊需要十几亩草场,这个不能和种草养羊相比。
班布尔跳起来,跑上他躺着的小草坡坡顶,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眺望。
远处马上的骑士都穿着红色的衣裳,像一团火。
明军!大明的骑兵!
“大明的骑兵来了!”
班布尔大叫一声,从草坡上跑下来,跳上了他的马,向着大明骑兵来的方向冲去。
哈日呼急忙把他的东西放回去,也跳上了他自己的马,向着大明骑兵来的方向冲去。
毕力格和布日古德没有马,只能跑到草坡上面艳羡的看着远去的班布尔和哈日呼。
越来越近了,班布尔挥舞着右手,兴奋的大喊:“将军大人!你们是到草原来做客的嘛!”
什么情况?
齐正平看着远处向自己奔来的人,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人是空着两个爪子来的,还大呼小叫,什么意思?
“将军大人!您是到草原来做客的嘛?!”
班布尔一下子就确定了、齐正平是这些大明骑兵当中最大的将军,主要是看气质。
其实是大明骑兵提马,把齐正平护在了身后。
齐正平看看他身边的几个老兵,还有那个通译。
通译尴尬的笑了笑,提马上前到了齐正平的身边。
将军大人决定要袭击草原上的牧民,他不敢劝阻。
不过,现在情况有变,他得给将军大人解释一下。
“将军大人,来的这个牧民小子以为您是到他们家来做客的。”
废话,班布尔说的是汉语,齐正平都听清楚了。
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他想知道的是这个蒙古小崽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也不对!
他想知道的是这个蒙古小崽子为什么这么兴奋,好像很欢迎他们的到来。
这个东西,通译就没法解释清楚了,他没有那么多的学问呐!
他只知道大明边关附近的,蒙古部落的人都羡慕大明朝的生活。
他就是一个蒙古人。他就羡慕大明朝,他就忠于大明朝。
忠于大明朝的蒙古人有很多。
齐正平在五军营当把总的时候就知道,三千营的骑兵都是蒙古人。
三千营之所以叫做三千营,是因为它是明成祖朱棣,以归降的三千塞外蒙古骑兵为骨干组建起来的。
明朝历代皇帝都对他们很信任,让他们担任京师巡防、宫廷警卫、以及皇帝陛下的仪仗。
明朝嘉靖年间,三千营扩充到近七万人,改名叫神枢营。
齐正彦到辽东,身边就带了两个营的蒙古骑兵,这些蒙古骑兵对大明朝忠心耿耿,是经过历史检验的。
“将军大人,您是来做客的嘛?!”
哈日呼也跑到了,兴奋中还有些羞涩。
不过,哈日呼对得起他的名字,长得挺屌黑,看不出来羞涩。
齐正平点点头,道:“不错,本将军就是到草原来做客的。”
他想看看这两个小子有什么反应,是不是装出来的热情,骗他们。
哈日呼高兴极了,“将军大人,我家就在那边不远处。
我额吉煮的羊肉可香了!”
明朝时期的蒙古人称呼母亲为额吉,称呼父亲为阿布。
班布尔不肯落后,是他先发现大明骑兵的!
班布尔大喊:“将军大人,您到我家做客吧!我额吉会煮手把肉!”
手把肉是汉人最喜欢吃的。
从大明关内跑到草原上的军户们就最喜欢吃手把肉,他们还和蒙古人通婚呢。
大明边墙外的蒙古部族汉化很严重,不然,班布尔和哈日呼怎么会说汉话呢。
齐正平大笑,接受了班布尔和哈日呼的邀请。
在远处放牧牛羊的额日墩巴目和巴图布赫,也发现了大明的骑兵,骑着马赶来了。
额日墩巴目和巴布图赫距离齐正平他们五十多米,便下马,把身后背的弓箭和腰上挎着的长刀解下来,放到了地上。表示他们的诚意。
草原上有草原狼,额日墩巴目和巴布图赫背着的弓箭和挎着的刀,是为了防备草原狼的,可不是用来迎接远方的客人的。
额日墩巴目和巴布图赫走上前,右手抚胸,行礼。
“尊贵的将军大人,额日墩巴目(巴布图赫)欢迎您到草原来做客。”
齐正平点点头,从战马下跳了下来。
刚才班布尔和哈日呼两个小崽子的邀请不算数,得人家家长邀请才作数。
齐正平接受了额日墩巴目和巴布图赫的邀请,笑呵呵的跟着他们到他们的蒙古包去做客。
齐正平的一个亲随,点燃了一颗信号弹。
一千名骑兵从草原的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准备吃班布尔和哈日呼他们两家的煮羊肉和手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