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帝陨落，废柴醒来
神帝聂陨征战万载，却遭挚友太虚以无上神兵“葬神戟”贯穿帝躯，神源崩毁。
濒死之际，他吞下混沌至宝“轮回珠”，意识沉沦五千载。
再睁眼时，竟成了聂氏家族一个人人唾弃的废柴少年聂斌。
面对族人的鄙夷与欺凌，少年缓缓抬眸，眼底尽是睥睨万古的漠然——
“本帝……回来了。”---
时空乱流深处，万道哀鸣，法则崩断。
曾经照耀无尽星域，压得诸天神魔抬不起头的聂神帝，此刻帝躯残破，金色的神血洒落，每一滴都压塌了虚空，燃起不灭的道火。他半跪在一块漂浮的星辰碎片上，胸口一个狰狞的血洞前后通透，边缘附着着“葬神戟”独有的湮灭之力，仍在不断侵蚀着他的不朽神基，发出“滋滋”的异响。
站在他对面的，是他相交万载，曾并肩踏平无数禁地，共享过神藏与道法的挚友——太虚。
太虚周身笼罩在迷蒙的清辉中，手持那柄弑神的凶戟，戟刃上还流淌着属于聂陨的帝血。他脸上再无往日温和，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以及眼底深处，那几乎无法察觉的、对某种事物的狂热贪婪。
“为什么？”聂陨开口，声音嘶哑，带着星辰摩擦般的沉重。仅仅是三个字，已让周遭破碎的星骸簌簌化为齑粉。他不解，不甘，更多的是万载情谊被彻底践踏的锥心之痛。他征战一生，败尽敌手，唯独对身后这人，从未设防。
太虚沉默片刻，缓缓抬起葬神戟，指向聂陨：“聂兄，你挡了太多人的路，也包括……我的。”他的声音平静无波，“这轮回尽头的秘密，这超脱的契机，不该由你一人独占。”
聂陨惨然一笑，帝眸中最后一点光芒寂灭。独占？他从未想过独战，他以为他们可以一同探寻那最终的奥秘。原来，终究是错误了。
“既如此……”他低语，残存的帝力猛然沸腾，不再压制伤势，而是尽数灌注向眉心。
太虚眼神一凛，以为他要自爆帝躯，同归于尽，身形微退，清辉暴涨，严阵以待。
然而，聂陨并未冲向太虚。他猛地抬手，一枚混沌气息缭绕、表面有无尽符文生灭的宝珠被他从眉心识海强行逼出，毫不犹豫地吞入腹中！
“轮回珠？！”太虚终于失声，一直平静的脸上首次出现裂痕，那是计划被打乱的惊怒，“你竟将它彻底炼化入了识海！聂陨！你——”轰！聂陨的帝躯再也无法承受内外交攻的毁灭性能量，轰然崩碎！金色的骨骼，不灭的血肉，化作最本源的神光道则，向四面八方炸开，如同一场席卷时空乱流的盛大烟花，将无数星辰碎片、空间断层彻底抹平。
在意识被无边黑暗彻底吞噬前的最后一瞬，聂陨只感觉到轮回珠裹挟着他一丝不灭的真灵，撞破了某种无形的壁垒，坠向无尽的未知……黑暗。
无边无际，无始无终的黑暗。
意识像一粒微尘，在绝对的虚无中漂浮、沉沦。感知不到时间，感知不到空间，只有破碎的记忆片段如浮光掠影，时而闪过。神朝的辉煌，征战的铁血，太虚最后那漠然的眼神……以及，轮回珠那恒定而微弱的牵引。
五千年？还是一瞬？不知道。
浑浑噩噩中，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了永恒的黑暗。紧接着，是嘈杂的声音，像隔着厚厚的冰层传来，模糊不清。
“……废物！真是丢尽了我们聂家的脸！”
“聂斌，你就这点能耐？连族学最基本的‘引气诀’都练不成，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呸！跟他多说什么？赶紧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搜出来，给虎哥赔罪！”
痛。剧烈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尤其是脸颊火辣辣的，脑袋里更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刺。
聒噪。
如同蚊蝇嗡鸣，扰人清静。
是谁……敢在本帝沉眠之地放肆？
沉重的眼皮，如同承载了万古青天，艰难地掀开一丝缝隙。模糊的光影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几张带着鄙夷和嘲弄的年轻脸庞，穿着粗糙的麻布衣衫，正围着他。视线所及，是低矮的、布满蛛网的房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草药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甚至可以说是破败的柴房。
而他，正蜷缩在冰冷的、铺着些许干草的地面上。
“哟？醒了？”一个脸上带着雀斑的少年见他睁眼，嗤笑一声，抬脚不轻不重地踢在他腿上，“醒了就赶紧把上次虎哥赏你的那枚‘聚气丹’交出来！虎哥说了，你这废物吃了也是浪费，不如孝敬他老人家！”“就是！聂小斌，别给脸不要脸！”
记忆的碎片，属于另一个灵魂的、充满屈辱和卑微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他几乎僵滞的思维。
聂斌。聂氏家族旁系子弟。父母早亡，资质驽钝，年满十六，却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无法做到，是家族公认的、无可救药的废柴。因无意中冲撞了主家子弟聂虎，被其爪牙拖到这柴房中教训，抢夺他那仅有的、家族每月发放的、微薄到可怜的修炼资源。原来……轮回珠竟带着我的一丝真灵，投入了这样一具……卑微的躯壳之中。
神帝聂陨……已葬灭于时空乱流。
而今活着的，是聂斌。
然而，真的是么？
围观的少年们见地上的“聂斌”只是睁着眼，眼神空洞地望着房梁，对他们的呵斥毫无反应，不由得恼羞成怒。
那雀斑少年脸上挂不住，骂了一句“废物东西”，再次抬起脚，朝着“聂斌”的胸口狠狠踹去！
这一脚，带着微弱的真气波动，若是踹实了，以这具重伤虚弱的身躯，恐怕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就在鞋底即将触及胸前破烂衣襟的刹那——那只一直无力垂落在干草上的、沾满污渍和血迹的手，动了。动作并不快，却精准得令人心悸。
食指，看似随意地，向前轻轻一点。后发，而先至。指尖无声无息地点在了那雀斑少年的脚踝某处。“咔嚓！”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的骨裂声响起。“啊——！”雀斑少年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他抱着以一种诡异角度弯曲的脚踝，惨叫着向后栽倒，在地上疯狂打滚。
其余几人脸上的嘲容瞬间冻结，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惨叫的同伴，又猛地扭头，看向那个缓缓用手臂支撑着，试图坐起来的少年。柴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雀斑少年杀猪般的哀嚎。
“聂斌”，或者说，聂陨，无视了周遭的一切。他靠着冰冷的墙壁坐直身体，微微低头，审视着这双瘦弱、布满青紫伤痕的手臂，这具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躯壳。太弱了。弱得可怜。连他当年麾下最卑微的仙兵，吹口气都能让这样的躯体湮灭亿万次。
他尝试感应了一下天地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而且驳杂不堪。这具身体的资质，更是糟糕透顶，经脉淤塞，气海枯竭，的确是万中无一的……废物体质。
轮回珠……你倒是给本帝，选了个好归宿。他心中冷笑。这时，剩下的几个少年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惧过后，便是被弱者反抗所激起的、更大的愤怒。
“你……你对阿雀做了什么？”
“聂斌！你找死！”
几人色厉内荏地吼着，相互使了个眼色，一起扑了上来。拳脚带着风声，虽然粗陋，却蕴含着他们那点微末的真气，试图将这个突然变得诡异的“废物”彻底打趴下。聂陨甚至没有抬头。他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或指，或掌，或拂，或点。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玄奥的韵律，仿佛不是在应对一场拙劣的围攻，而是在演练某种至高无上的战技。
“砰！”
“咔嚓！”
“啊！”
闷响，骨裂，惨叫。扑上来的几人，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狼狈地摔倒在地，或抱着扭曲的手臂，或捂着塌陷的胸口，发出痛苦的呻吟，看向墙边那个少年的目光，充满了惊骇和恐惧。
这……这怎么可能？这还是那个任他们欺辱打骂，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废物聂斌吗？
聂陨缓缓抬起眼眸。
那双原本应该属于一个懦弱少年的眼睛里，此刻再无半分怯懦、痛苦或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深入骨髓的漠然。那是一种历经万劫，看透生死轮回，执掌过星辰生灭的绝对平静。
目光扫过之处，地上的少年们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血液都仿佛被冻结，连哀嚎都死死憋在了喉咙里，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柴房内，只剩下粗重而恐惧的喘息声。
他目光掠过地上如筛糠般颤抖的几人，最终投向柴房那扇破旧的、透进些许光亮的木门之外，投向这具身体记忆中所熟悉的、聂氏家族的某个方向。
那里，有所谓的“虎哥”，有更多欺压这具原身的人，有这个在他看来渺小如尘的家族。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这具陌生而脆弱的手腕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响。
然后，用一种低沉而沙哑，却带着某种亘古沧桑、不容置疑的语调，缓缓开口。
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在这死寂的柴房中炸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年耳中。
“本帝……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