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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争水风波

民国十年的春风,带着汾河的湿气拂过洪洞县城,却吹不散城北那棵古槐树的神秘。

历经重阳夜雷劫的巨槐,此刻像尊被岁月尘封的黑铁雕像。原本需八人合抱的树干,竟收缩成两米来高的炭黑色柱体,皲裂的树皮如凝固的浪涛,层层叠叠裹着内里的生机。白日里它静默矗立,任麻雀在顶端的残枝上跳跃,任孩童在三米外投掷石子——那些石子总在触及树干前落地,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挡着。可到了子夜,月光爬上树干时,树皮的缝隙里便会渗出荧光,起初是星星点点的绿,渐渐连成细线,像老树的血脉在缓缓流动。

更奇的是那股香气。破晓时淡得像晨露沾了花蜜,需凑近了深嗅才能捕捉;日头正中时,却化作若有若无的檀香,顺着风溜进半里地外的茶馆,引得茶客们频频探头;待到暮色四合,又成了醇厚的蜜香,混着新麦的气息,让路过的农人忍不住驻足,总觉得这香味能解饿。有个瞎眼的卖唱老汉,循着香味摸到树下,说听见树里有“沙沙”声,像春蚕在啃桑叶,众人都笑他胡言,他却认准了这是“神树醒了”。

“这不是死了,是在蜕壳。”去年重阳夜雷劫过后的团圆饭桌上,范庆玄将三枚铜钱拢在掌心,就向大家轻声解释过了。当时油灯的光晕里,他指尖的薄茧映着微光,“我多次卜卦,问了圣母娘娘,雷劫是在给大槐树脱胎换骨,可以加速槐木向玄木的转化,等玄木长成,正好塑圣母金身。”他夹起块枣泥糕,递给吓得脸色发白的范槐雪,“别怕,这树啊,是咱范家的守护神。”

范福廷用银签挑了点酒,滴在地上敬祖宗,花白的胡须沾着酒珠,他给孩子们讲起族谱里的故事,说当年迁徙时,先祖在槐树下得了块槐木牌,上面有个天生地造的“范”字,如今想来,许是早料到有今日。

范槐戎扒着窗棂,望着月光下的槐树影,突然问:“玄叔,玄木能发光吗?”范庆玄笑了:“不仅能发光,还能避邪呢。”

日子像汾河的水,不疾不徐地淌着,范家人的日子渐渐有了模样。

范槐秀、范槐肃、范槐戎、范槐雪几个孩子,还有新加入的宋狗宝,背着蓝布书包,每天穿过东大街去官办学堂。学堂是阎锡山亲笔题的“启智学堂”,青砖瓦房,窗明几净。范槐秀是姑娘家,却不爱描红绣花,偏爱算术课,先生出的鸡兔同笼题,她总能第一个算出答案,算盘打得噼啪响,引得男学生都佩服;范槐肃性子闷,却认死理,读《史记》读到“陈涉吴广起义”,非要缠着先生问“如今的军阀是不是也该反”,气得先生吹胡子瞪眼,却也爱他这份较真。放学路上,几个孩子总绕去看那截黑槐树,数着树皮缝里的绿光,说要比谁先数清有多少点。

范庆林在城郊的棉田忙得脚不沾地。虽说遭了旱灾,可去年雇人在棉田边缘挖了条丈许宽的引水渠,连着通利渠的支流。开春时他又买了几架龙骨水车,天旱时就组织长工们车水浇地,棉桃结得比别家饱满。他雇了二十多个短工,都是周边村里的贫困户,管吃管住,还给工钱,引得不少人羡慕。小李的小舅子王虎几人闲时也来帮忙,这些武馆出身的汉子,抡起锄头比耍枪还顺,一天能薅完半亩地的草。

“今年这棉花,能纺出三十车线。”范庆林蹲在地头,看着棉桃裂开的白絮,笑得眼角堆起褶子。他打算等收完棉,就去临汾的“晋华纺织厂”跑跑,争取把自家的棉花定为特供。

范庆复在高等学堂的图书馆落了脚。说是图书管理员,其实更像个编外教员,学生们总爱围着他讨教新思想。他穿件洗得发白的竹布长衫,头发留得齐肩,跟学生们一起唱《国际歌》,讲到激动处就挥拳头砸桌子,桌角的漆都被他砸掉了一块。范庆浩劝过他:“庆复,学堂里耳目多,少说几句革命的话。”他却梗着脖子:“哥,不说辛亥革命和五四运动,就说咱范家能从兰州迁到洪洞,靠的就是一股劲!这世道不变,咱永远抬不起头!”好在学堂的周校长是同盟会出身,护着他,倒也没惹出大乱子。

范庆浩的生意版图越扩越大。他带着范槐青、老马和小李,把“洪槐商号”的分号开到了太原的柳巷、大同的四牌楼、运城的盐池边。南来北往的商队都知道,山西有个范掌柜,卖的祁门红茶醇厚,杭绸的颜色鲜亮,价格还公道。他在太原结识了洋行的买办,开始往山西运英国的洋布、美国的洋油,利润翻了两番。每次从外地回来,他总不忘给家里带些新奇物事——给宋狗宝买的德国玻璃弹珠,给范槐明带的美国洋画片,给女人们扯的巴黎香云纱,都成了院里的稀罕宝贝。

范庆隆的“扶正药房”在东大街东头扎了根。五十六岁的人,精神头比小伙子还足,每天天不亮就开了门,坐在药柜前搭脉问诊。他的脉搭得准,三钱当归能治女人的瘀血症,五钱柴胡能退孩童的急惊风,连临汾的富户都赶着马车来请他出诊。药房后院的晒场上,总摆着一排排竹匾,晒着枸杞、黄芪、当归,空气中飘着苦中带甘的药香。范庆玄闲时就带着妻子吴淑玲和两个儿子来帮忙,范槐明学着用戥子称药,小秤杆打得比谁都稳;范槐礼还踮不稳脚,就坐在药碾子旁玩铜药铃,“叮铃铃”的声响混着捣药的“咚咚”声,倒也热闹。

转眼到了仲夏,日头毒得像团火,晒得通利渠的水见了底,河床裂开的缝能塞进拳头。洪洞、临汾十几个村子靠这条渠活命,如今水没了,玉米叶卷成了筒,棉花秆蔫得像晒过的麻,人心都熬得发焦。

“赵城那帮龟孙,把上游堵死了!”范庆林扛着锄头冲进院,裤脚沾着泥,胳膊上还有道划痕。他去渠上看了,赵城的人在渠口筑了道土坝,只留了条筷子粗的细流,够他们自己浇地,却不管下游的死活,“跟他们理论,还被推了个趔趄!”

王虎在一旁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庆林哥,咱不能怂!我带几个兄弟,去把他们的坝扒了!”他身后的李豹、张彪也跟着嚷嚷,个个摩拳擦掌,拳头捏得咯咯响。

范庆浩去太原谈生意还没回,范庆玄正在祠堂给牌位上香,闻言眉头拧成了疙瘩:“别动手,先找官府。”

“官府?新来的县知事是个穿西装的愣头青,来了仨月连城门都没出过!”范庆林啐了口唾沫,“临汾的人说了,明天一早去渠上理论,咱洪洞不能少了人!”

范庆玄知道劝不住,只好从祠堂的供桌上取下一根红绸带,抖了抖递给范庆林:“带着,遇事冷静点,别下死手。”又给王虎塞了些铜钱,“真动手了,护着庆林哥。”

第二天一早,范庆林揣着红绸带,带着王虎等人,跟着洪洞、临汾的百姓往通利渠去。到了渠上,只见赵城的人已经摆开架势,拿着锄头扁担守着土坝,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腰间别着把柴刀。

“把坝扒了!”不知谁喊了句,双方立刻吵成一团。赵城的人骂洪洞人贪心,洪洞的人骂赵城人霸道,推搡没几下,就打在了一起。

王虎几人常年在武馆摔打,身手比庄稼汉敏捷得多。王虎一个箭步冲上去,躲过对方的锄头,反手一拧,就把那壮汉的胳膊按在了背后;李豹更猛,一拳打翻两个,护着洪洞的老人往渠边挪;张彪则捡起块石头,吓得赵城的人不敢靠近。范庆林也不含糊,抡起扁担护着身后的妇女孩子,一时间竟占了上风。

可赵城的人多,打红了眼也不顾命,抄起石头瓦片就往这边砸。混乱中,不知谁喊了句“官差来了”,众人抬头一看,果然几个扛枪的兵丁护着一个年轻人匆匆忙忙的过来了,兵丁们都青灰色的军装,扛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老远就喊“都住手”。

“砰!”一声枪响划破晴空,吓得所有人都停了手。县知事是个留洋回来的年轻人,梳着油亮的分头,却没带多少兵,见场面混乱,竟直接下令“抓带头闹事的”。兵丁们冲上来,像抓小鸡似的把人往一起捆,范庆林、王虎几人都被捆了去,连临汾、赵城的领头人也没能幸免,一共抓了三十多个,推推搡搡往县城去。

消息传回范家宅院,已是三天后。范庆浩从太原赶回来,听说范庆林被抓了,急得把马褂都扯开了:“新县知事我没打过交道,这可咋整?”

范庆玄先卜了卦,三枚铜钱在青砖地上转了三圈,稳稳落定,排成“坎卦变离”的卦象,他松了口气:“险中藏生机,能保出来。”

范庆浩赶紧找了商会的乔会长、李掌柜,凑了两千块银元,又备了两匹上等杭绸,打算去打点县知事。刚要出门,就见门房领着个穿月白长衫的中年人进来,说是“张记盐铺”的账房,几人又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这个事情怎么办才好,乔会长突然提起了一个叫张煌的名字,李掌柜也一拍桌子,若能请他出面调停,准能成!

“张煌?”范庆浩眼睛一亮,这名字他听过,说是早年参加过武昌起义,跟着黄兴打过仗,后来弃政从商,在洪洞开了家盐铺,黑白两道都给面子。

傍晚时分,范庆浩登门拜访了。在门房的迎接下进到正厅,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那里,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岁,留着两撇八字胡,穿件藏青长衫,还没等范庆浩张口,就听他说道,说话声如洪钟:“范掌柜,通利渠的事我听说了,赵城人霸道,该治!您请坐!”

等范庆浩坐下,管家泡上了范庆浩带来的菊花茶,就看坐在主位上的张煌轻轻抿了一口,脸上的笑容更盛,“县知事是我故人的学生,姓刘,留过洋,人不算坏,就是年轻气盛。我去跟他说说,保人出来一定没有问题!就是这以后你商号的生意资金往来……”

范庆浩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赶紧堆笑道:”张老板请放心,以后我商号所有的资金都存放在您的票号内!且咱们有什么生意上的冲突,一切都以张老板的生意为先……”

张煌笑出了声,范庆浩也跟着笑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开始拉起了家常,张煌又安排了一桌酒菜,一直到入夜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一早,张煌就带着范庆浩去了县衙。刘知事正对着卷宗发愁,见张煌来了,赶紧起身相迎。张煌把通利渠的纠葛一说,又夸了范家在洪洞的善举,刘知事听得连连点头,说自己“初来乍到,不明就里”,当即下令放人。

中午时分,范庆林、王虎等人回来了,个个带着伤,王虎的胳膊被枪托砸青了一大块,范庆林的额角还贴着纱布。张煌陪着刘知事来探望,刘知事连连道歉:“误会,都是误会,改天我做东,给范掌柜赔罪。”

范庆浩赶紧摆了酒,席间,张煌说起当年武昌起义的往事,范庆复听得眼睛发亮,非要拜他为师;刘知事则和范庆浩聊起整顿市场的事,说打算成立“洪洞商会总会”,让范庆浩当副会长。一场风波,倒让范家攀上了官府和乡绅的关系,也算因祸得福。

安稳日子没过几天,七月初一这天,众人刚在祠堂上完香,电报局的伙计就送来一封加急电报,是福建的范庆岁发来的。

范福廷戴上老花镜,一字一句地念:“父福康公,八十三岁寿终,六月廿三已安葬……庆年赴新加坡,寻得福泰公之子庆南,然福泰公两年前已故……庆南承父业,茶叶生意兴旺,娶妻未育……”

念到一半,范福廷的声音就哽咽了,手里的电报飘落在地。范福安赶紧扶着他,眼圈也红了:“哥,节哀,都是高寿了。”

范庆玄捡起电报,默默走到九天圣母的神龛前,点燃三炷香:“列祖列宗在上,福建一脉平安,勿念。”

祠堂外的日头正烈,蝉鸣聒噪。范庆玄回头望向远处的黑槐树,突然无比的坚信,这棵树经历雷劫尚能重生,范家历经磨难,也定能在这片土地上扎下深根,绵延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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