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的目光越过爱莉希雅,忽然定格在不远处。那里,小薇小小的身影正歪倒在地上,原本纯净的小脸此刻毫无血色,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代表着崩坏能的紫色雾气。
“小薇!”林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之前因爱莉希雅到来而稍稍平复的情绪瞬间崩溃。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过去,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右肩的伤口因剧烈动作,疼得他额角渗出冷汗,可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爱莉希雅也快步跟上,看到小薇的状况,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凝重。“小薇被崩坏能侵蚀了,情况不太好。”爱莉希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林梦跪在小薇身边,看着她痛苦地蹙着眉,小小的身体甚至在微微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小薇,别怕,姐姐在帮你,我也在,很快就不难受了。”他的声音哽咽着,伸出手,却又怕自己的力量会伤害到小薇,只能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周围幸存的士兵们,看着这一幕,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有担忧,有恐惧,也有对林梦此刻状态的不安。
就在这时,小薇艰难地睁开眼,眼皮像挂了千斤重物。她望着满脸焦灼的林梦,苍白的小脸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声音细若蚊蚋:“林……林博士……别……别担心我……”
林梦看着小薇强撑的模样,眼泪更汹涌了,哽咽道:“小薇,都怪我,没保护好你。”
小薇轻轻摇头,气息愈发微弱,眼神却透着一丝坚定:“不……不怪您……能……能认识您……我……我很高兴……”
小薇的呼吸愈发微弱,可那双眼眸里,却闪烁着近乎璀璨的光。她用尽最后几分气力,嘴唇翕动:“林博士……我……其实我一直都很崇拜你……你那么厉害,能研究对抗崩坏的方法……”
林梦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猛地握住小薇冰凉的手,声音因激动和悲伤而剧烈颤抖:“小薇,别说了,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小薇的呼吸愈发微弱,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却没有丝毫黯淡,嘴唇艰难地动着:“林博士……我……我真的……真的很开心……能……能在您身边……哪怕……只是这一小会儿……”
小薇看着林梦,那苍白的小脸上,竟缓缓漾开一抹带着解脱意味的笑。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嘴唇艰难地张合:“林……林博士……请……请你……帮我……结束……我的生命吧……我……我不想……变成崩坏的傀儡……伤害大家……”
林梦如遭雷击,浑身剧震,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他死死攥着小薇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不!小薇!不行!你会好的!一定有办法的!”
明明自己研究崩坏,是为了让像小薇这样的人,能安稳地生活,能永远绽放笑容,可现在,却要亲手……林梦脑海里一片混乱,过往无数个日夜泡在实验室、为了攻克崩坏难题而绞尽脑汁的画面,和小薇此刻虚弱又带着恳求的模样交织在一起,像两把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小薇的眼皮越来越沉,呼吸也快要停滞,她用尽最后一丝意识,艰难地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催促。
林梦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死死盯着小薇,那双眼曾满是对未来憧憬、对他充满崇拜的眸子,此刻正一点点失去光彩。他想嘶吼,想拒绝,可喉咙里像是堵了滚烫的岩浆,只能发出嗬嗬的、破碎的声音。
爱莉希雅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林梦的手背上,滚烫得灼人。“
“林梦,”爱莉希雅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至少……让小薇以人的身份……体面地离开……”
林梦猛地看向爱莉希雅,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痛苦与挣扎。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想要说还有希望,可看着小薇那越来越微弱的呼吸,那逐渐失去光彩的眼眸,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小薇似乎听到了爱莉希雅的话,她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动了动,像是在表达最后的感激。那双眼眸里,最后一点光芒也快要熄灭,只剩下对林梦深深的眷恋和对变成崩坏傀儡的恐惧。
林梦的手还紧紧握着小薇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似乎也在一点点流逝。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小薇的生命正在飞速从自己指缝间溜走。过往那些在实验室里,为了研究对抗崩坏的方法,废寝忘食、满心憧憬的日子,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讽刺。他研究崩坏,是为了守护,可现在,却要面临如此残酷的抉择。
爱莉希雅轻轻抚摸着林梦的后背,试图给予他一丝安慰,可她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林梦,小薇她……不想变成那样的……”
林梦的目光在周围慌乱地扫过,最终落在了一名士兵腰间别着的手枪上。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身体颤抖着,缓缓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把手枪拿在手中。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让他打了个寒颤。他将枪口,艰难地、一点点地对准小薇。
“林梦!”爱莉希雅惊呼出声,伸手想去阻止,却又在看到林梦那绝望到麻木的眼神时,停住了动作,泪水再次决堤。
林梦的手指放在扳机上,抖得不成样子。他看着小薇,眼前浮现出她曾经活泼的笑脸,想起她喊自己“林博士”时的清脆声音,想起她对自己的崇拜与信任。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扎进他的心脏。
“砰——”
枪声在这片弥漫着绝望的战场上骤然响起,尖锐得刺破了死寂的空气。
林梦的身体如遭电击,猛地一僵。他低头,看着自己握枪的手,那把冰冷的手枪还在微微颤抖,枪口冒着淡淡的青烟。而他怀里的小薇,原本就微弱的呼吸,彻底停止了。她的脸上,还带着那丝对林梦深深眷恋的神情,只是那双曾经充满光彩的眼睛,永远地失去了焦距。
“小薇……”林梦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他缓缓低下头,额头抵在小薇冰冷的额头上,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爱莉希雅再也忍不住,扑过来紧紧抱住林梦,泪水浸湿了他的肩头。“林梦……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她的声音哽咽着,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一遍遍地重复。
周围的士兵们,有的默默擦拭着眼泪,有的背过身去,不忍再看这心碎的一幕。战场的硝烟仿佛都因这悲伤的氛围,变得更加厚重压抑。
林梦抱着小薇,身体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许久都没有动弹。他感受着怀里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小薇那句“林博士……我真的……很开心……能在您身边……哪怕只是这一小会儿……”
林梦身上的伤,右肩处的剧痛在此刻似乎都被满心的悲恸压了下去,可当他抱着小薇,身体因情绪波动而微微晃动时,那钻心的疼又猛地窜了上来,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像是毫无所觉,只是更紧地抱着小薇,仿佛想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哪怕知道这是徒劳。
爱莉希雅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与颤抖,不仅是因为悲伤,也有疼痛的缘故。她轻轻拍着林梦的后背,声音带着哭腔:“小梦,你的伤……”
林梦的眼神里满是空洞,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他就那样抱着小薇,许久许久,直到怀里的身体彻底冰冷,再也没有一丝生气。
爱莉希雅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小梦,我们……我们把小薇安葬了吧。”
林梦缓缓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却是无尽的茫然与痛苦。他机械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小薇的身体交给旁边的士兵,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站起身,右肩的伤口再次传来剧痛,让他一个踉跄。爱莉希雅连忙扶住他,担忧地看着他。林梦却只是摇了摇头,推开她的手,一步一步,朝着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