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外的灯光彻底沉寂时,唯有应急灯在远处偶尔闪烁,将房间衬得愈发安静。林梦在爱莉希雅怀中睡得很沉,均匀的呼吸带着酒后微醺的暖意,轻轻拂过爱莉希雅的颈侧。
爱莉希雅维持着抱她的姿势,脊背早已因僵硬泛起酸痛,却依旧不肯挪动分毫——她怕自己一动,就会惊醒这个刚从梦魇里挣脱的孩子。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梦的睫毛终于颤动起来。她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爱莉希雅近在咫尺的睡颜:粉色发丝凌乱地散在脸颊旁,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平稳得像个毫无心事的少女。
“醒了?小懒虫。”爱莉希雅瞬间睁开眼,那双总是盛满星光的眸子在晨光里格外清醒,丝毫没有刚睡醒的迷蒙。
林梦的脸颊腾地红了,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往后缩了缩,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姐……姐姐,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爱莉希雅轻笑出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梦摇摇头,目光扫过满地的空酒瓶,又落在自己依旧狼狈的作战服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局促:“对不起,姐姐,我昨天……”
“傻瓜,跟姐姐道什么歉。”爱莉希雅打断她,指尖轻轻抹去她脸颊上残留的酒渍,语气温柔得能溺死人,“能睡个好觉,比什么都重要。”
她扶着林梦慢慢站起来,目光落在那些空酒瓶上时,笑意淡了些,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弯腰将瓶子一个个扶起,码成整齐的一排。“这些就交给后勤部门处理吧,我们先去洗漱一下,然后……去吃点东西?我知道有家餐厅的可丽饼很棒哦。”
林梦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与温暖交织在一起,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姐姐……”
“嗯?”爱莉希雅回头,眼中满是询问。
“没什么。”林梦用力摇摇头,将那份汹涌的情绪压回心底,扬起一个略显生硬却真诚的笑容,“只是觉得……有姐姐在,真好。”
爱莉希雅愣了一下,随即眼底的星光愈发璀璨。她走上前,再次轻轻拥抱住林梦,在她耳边低语:“傻瓜,姐姐会一直在这里的。”
这一刻,通道外的晨光透过缝隙洒进来,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将昨夜的酒气与悲伤彻底驱散,只留下满室的温柔与名为“希望”的余温。
洗漱过后,林梦换上干净的作战服,跟着爱莉希雅走出通道。金属走廊的光线明亮了许多,昨夜的酒气早已被通风系统驱散,只剩下淡淡的消毒水味。
“那家餐厅的可丽饼是招牌哦,小梦你一定会喜欢的。”爱莉希雅正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没走多远,便见一道优雅的身影倚在廊柱旁,酒红色的长发如瀑,周身萦绕着古典艺术的沉静气质——正是伊甸。
“早啊,爱莉希雅,还有……林梦。”伊甸的声音温柔如大提琴的低音区,目光落在林梦身上时,带着一丝故人般的熟稔,“看你气色好了不少,看来昨晚的‘小插曲’,已经被我们的爱莉希雅摆平了?”
爱莉希雅听到伊甸的声音,立刻扬起明媚的笑:“早啊伊甸!你怎么会在这里?是特意来等我们吗?”
第二章 艺术的战场
伊甸微微颔首,酒红色的发丝随着动作轻晃,她的目光在林梦身上停留片刻,语气带着艺术家特有的优雅:“只是恰好路过。看你们的状态,想必是准备去享用早餐?”
爱莉希雅的笑容微微一滞,粉色的睫毛轻轻颤动。她看着伊甸平静的侧脸,却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那是一种不属于艺术家的、被沉重事物压垮的沉郁。
“伊甸,”爱莉希雅走上前,指尖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语气里的明媚少了几分,多了几分认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伊甸的手腕在爱莉希雅指尖落下时,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松弛。她垂眸看着交叠的手腕,酒红色的发丝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声音却比大提琴的低音更沉了些:“心事……或许吧。”
她缓缓抬眼,目光掠过爱莉希雅担忧的脸庞,最终落在林梦身上,语气带着艺术家特有的隐喻:“你知道吗,小梦?艺术最残酷的地方,是它会把‘逝去’永远定格成‘不朽’。就像我在澳洲巨蛋的舞台,明明已经碎成了灰烬,可每次闭上眼,那些聚光灯、那些掌声,还会在脑海里回响。”
林梦猛地一怔,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卑弥呼燃烧的身影、消散的火星,不也是另一种“被定格的逝去”吗?
爱莉希雅的指尖又收紧了些,她太清楚伊甸话里的意涵。这位刚加入逐火之蛾的艺术家,还没完全从“明星伊甸”的身份里抽离,战争的沉重正一点点碾压她的艺术信仰。
“所以你才……”爱莉希雅的声音放得很轻,“才会在清晨的走廊里发呆?”
伊甸轻轻摇头,收回手腕,优雅地拂了拂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逐火之蛾需要的是战士,不是沉溺于过去的歌者。我只是……在找一个新的‘舞台’而已。”
随后她的目光扫过远处实验室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仪器的嗡鸣,那是属于战争的、冰冷的“伴奏”。随即缓缓收回目光,酒红色的眼眸里映着晨光,也映着一丝决绝的光:“所以我决定加入逐火之蛾。旧的舞台已经碎成灰烬,但战争的硝烟,或许是我能找到的、最盛大的新幕布。”
爱莉希雅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化为更深的温柔:“那真是太好了!逐火之蛾的舞台,可需要你这样的‘艺术家’来点缀呢。”
林梦看着伊甸,又看看爱莉希雅,心中那点因悲伤而起的滞涩似乎被冲散了些。她忽然明白,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在崩坏的废墟上寻找新的意义——有人用温柔守护,有人用艺术抗争,而她,或许可以用自己的学识,为这份抗争添上一份力量。
伊甸微微颔首,酒红色的眼眸里漾开一丝释然的笑意,那是属于艺术家在找到新舞台时的、带着锋芒的光彩。“那么,我就先回去休息了。爱莉希雅小姐,林梦小姐,期待在‘新舞台’上与你们共演。”
她再次优雅地拂了拂裙摆,转身时的姿态如同即将登台的歌剧主角,每一步都踩着坚定的节奏。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通道的拐角,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属于旧时代明星的优雅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