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火之蛾医疗室的白光有些刺眼,苏的睫毛颤了颤,意识像浸在温水里慢慢浮上来。耳边是压低的对话声,林梦的声音裹着担忧:“司帕西,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崩坏能的侵蚀……”
“暂时压下去了,但血清的副作用还没显现。”司帕西的语调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他是唯一的适配体,这是运气。”
苏动了动手指,输液管的凉意顺着血管爬上来。苏缓缓掀开眼皮,视线先落在自己的双手上——皮肤苍白,却没了之前蔓延的紫纹,连指尖的颤抖都轻了许多。“我……”他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明明已经……”
林梦像是察觉苏的先来,猛地转过身,眼底的紧绷瞬间松了些,快步走到床边:“苏,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苏没有回答,目光转向站在仪器旁的司帕西,喉结滚了滚:“为什么我还活着?崩坏病……不是没救吗?”
司帕西抬眼,镜片后的眼神没什么温度:“是我用了血清。”
“血清?”苏攥紧了床单,指节泛白,“那为什么不用它救更多人?外面还有那么多崩坏病患者——”
“因为这血清用不了。”司帕西打断他,指尖敲了敲屏幕上的检测数据,“这是‘千分之一’的试用品,从一千名崩坏病死者的血液里提取抗体合成的。只有你的体质能承受它的浓度,换任何人用,都会被崩坏能直接撑碎内脏。”
“一千……”苏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看着自己完好的手,像是突然摸到了浸血的针管——那不是“活下去”的幸运,是一千条生命压在掌心的重量。医疗室的仪器滴答响着,空气里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呛人。
林梦抿了抿唇,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力道很轻:“苏,先别想这些,你得先把身体养好。
医疗室的门被推开时,消毒水的气味裹着冷意涌了进来。苏抬眼,视线撞进凯文的金发里——那道身影比记忆里更挺拔,肩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身后跟着的梅则指尖捏着记录板,镜片反着仪器的光。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苏的声音还发哑,目光扫过林梦,喉结又滚了滚,“还有……我昏过去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凯文没立刻开口,只是走近病床,视线落在苏手腕的输液针上,眉峰微蹙:“司帕西说你醒了,过来确认状况。”他的语气还是惯常的冷硬,却抬手按了按苏的床沿,力道轻得几乎像错觉。
梅翻开记录板,指尖在纸面敲了敲:“你感染崩坏病后,林梦把你送到逐火之蛾的医疗区——这里是组织的核心设施,我们现在都隶属于逐火之蛾,负责对抗崩坏的行动。”她没提“校友”的身份,只把“行动”两个字咬得很轻,像是在避开什么。
林梦在一旁补充,指尖无意识绞着白大褂的衣角:“当时崩坏兽突然袭击城市,你为了护着民众才被波及……剩下的事,等你身体好点再细说。”
苏的指尖蜷了蜷,输液管的凉意顺着皮肤往骨缝里钻。他看着眼前的三人——梅垂着眼翻记录板的动作,凯文紧抿的下颌线,还有林梦绞着衣角的指节,都是熟悉的模样,可裹在他们身上的白大褂与冷硬气息,又像隔了层雾。
“也就是说,你们都加入了逐火之蛾。”苏的声音很轻,像落进消毒水味里的尘埃。
梅指尖顿在纸面,抬眼点了点头:“是,第三次崩坏后我们走散,逐火之蛾就找上了我们。”她顿了顿,看向林梦,“至于林梦,在我们认识之前,她就已经是组织的成员了。”
苏的喉结滚了滚,视线从三人脸上扫过——梅的记录板停在半空,凯文的眉峰又紧了些,林梦绞着衣角的手顿住了。他把“对抗”两个字咬得很轻,像在确认一件不敢触碰的事:“所以在我们走散之后,你们就一直在对抗这个叫‘崩坏’的东西……那它到底是什么?”
梅放下记录板,指尖在板沿敲了两下,语气比之前沉了些:“是一种周期性的灾难,它会侵蚀所有生命体,要么把人变成死士,要么催生崩坏兽——它没有逻辑,只是纯粹的‘毁灭’。”
梅抬眼,镜片后的目光落在苏的输液管上,“而崩坏病,并不是。”
“而崩坏病,并不是普通的疾病,”梅的指尖在记录板上划出一道浅痕,语气里多了几分技术资料般的冷硬,“而是由崩坏能侵蚀人体后,引发的能量紊乱——它会逐步瓦解细胞的稳定结构,初期只是皮肤泛紫、体能衰退,后期会直接让躯体被崩坏能同化,要么变成没有意识的死士,要么彻底溃散成能量残渣。”
苏的指尖猛地攥紧床单,掌心的凉意裹着那“一千条生命”的重量,压得他呼吸发沉:“所以……我身上的紫纹消失,是因为血清暂时压住了这种紊乱?”
“是,但只是‘暂时’。”凯文的声音插进来,他抬眼看向医疗室天花板的消毒灯,“血清只能抑制你体内的崩坏能浓度,要彻底解决,要么找到中和崩坏能的方法,要么……把你变成能容纳崩坏能的‘容器’。”
苏的目光转向站在仪器旁始终沉默的司帕西,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那司帕西博士,之前你说要给我介绍的人……”
司帕西抬了抬眼,镜片后的目光没什么波澜,只淡淡点头:“就是林梦。她现在是林博士,加入逐火之蛾不久后,成了梅比乌斯博士的学生,这段时间一直跟着研究对抗崩坏的技术方案。不过现在,她更多是在前线,直接和崩坏厮杀。”
苏的视线落回林梦身上——对方作战服的袖口处还沾着没洗干净的崩坏兽残渍,指节上有几道浅疤,是之前没见过的痕迹。他喉结动了动:“所以……林梦不只是研究人员?”
“在逐火之蛾里,没人能只做‘一种人’。”司帕西的指尖敲了敲检测屏,上面跳出林梦的行动记录,“研究、战斗、救人——这是对抗崩坏的‘必须’。”
林梦扯了扯嘴角,把袖口的残渍往身后藏了藏:“至少现在,能同时做这些,已经是好事了。”
苏垂着眼,指尖在床单上碾出几道褶皱——消毒水的气味裹着“一千条生命”的重量,让他说不出一个字。司帕西的话像针,扎破了他之前对“治病救人”的单薄认知:原来不是他的申请不够恳切,是这位前辈早就在用自己的方式,拦着他踏进这趟浸血的浑水。
“现在……你还要拦着我吗?”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没商量的执拗,“我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研究,也不是简单的救人——但总不能让那一千个人,白死。”
司帕西盯着他看了几秒,镜片后的目光终于松动了些,指尖在检测屏上点出逐火之蛾的成员注册界面:“我是你的导师,也是第五研究所的负责人。”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点前辈的沉敛,“加入之后,你的研究要优先服务于组织的抗崩坏计划——别再像以前那样,只盯着‘治好一个人’。”
苏抬眼,撞进司帕西的视线里,缓缓点了头:“我要的,是再也没人需要用‘一千条命’换一次活着的机会。”
医疗室的仪器滴答声里,司帕西按下了“确认”键——苏的名字,正式出现在了逐火之蛾的成员名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