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梅比乌斯实验室。
巨大营养舱散发着幽蓝冷光,林梦静静躺在舱内,周身管线连接着监测设备,将她与外部数据世界悄然绑定。
梅比乌斯身着白大褂,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视线紧锁屏幕里 “崩坏能侵蚀残留值”“神经突触活性” 等参数曲线—— 这是第三次崩坏后,为林梦安排的第 7 次例行检查。
当最后一组数据趋于平稳,梅比乌斯紧绷的肩线终于松快几分。
她抬手打开营养舱,淡金色液体缓缓排空,林梦虚弱地撑起身子,发丝还沾着营养液。
梅比乌斯语速平缓,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第三次崩坏的崩坏能侵蚀,虽暂时稳定…… 但在你体内的崩坏能残留,仍在周期性波动。”
说着,她递出一份脑波监测图,图上那些突兀的尖峰,像扎在纸面的荆棘。
林梦盯着脑波监测图,指腹轻轻摩挲那些尖峰,刚要开口梅比乌斯声调陡然严肃:“听着,别再接触崩坏能。你体内压制的崩坏能,若和外界的产生冲突……”她停顿一瞬,白大褂下摆被攥出褶皱,“没人能从那种‘情况’里,把你捞回来。”
林梦指尖微颤,脑波监测图上的尖峰,和记忆里第三次崩坏的场景重叠。
第三次崩坏爆发时,紫色的崩坏能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吞没了她所在的街区。建筑物在崩坏能的肆虐下崩塌,惨叫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她被崩坏能的触手紧紧缠住,意识逐渐模糊,身体仿佛要被这股邪恶的力量撕成碎片。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彻底被崩坏能侵蚀时,爱莉希雅宛如一道光,冲破崩坏能的封锁,将她从死亡边缘救出,带回基地。
后来,又是梅比乌斯,在实验室里,用那些冰冷的仪器、复杂的试剂,一点点把她从崩坏能的“吞噬”里拽回来,让她破碎的身体和意识,重新拼接、愈合。
梅比乌斯叹口气,白大褂下摆随着这声叹息轻轻晃了晃。
她转身,指尖拂过实验台冰冷的金属边缘,试剂瓶倒映着她微垂的眼:“我比谁都清楚,你总想着去拯救一切、试着守护这一切,可林梦……”
林梦望着她背影,想起那些被梅比乌斯泡在试剂里的日夜,仪器嗡鸣中,这人连睡梦中都在念叨“崩坏能抑制系数”。
窗外月光漫进实验室,给梅比乌斯的轮廓镀上层柔软边,她听见梅比乌斯低低说:“别让爱莉希雅那次拼命,还有我这些天的‘缝缝补补’,变成笑话。”
“我明白了。”林梦声音很轻,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她低头看着自己还带着营养液痕迹的手掌,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被梅比乌斯从崩坏里拽回时的温度。
梅比乌斯背对着她,没回头,可林梦看见她攥着实验台边缘的手,微微松开了些。
实验室的仪器还在嗡嗡运转,林梦知道,自己这句“明白”,是给梅比乌斯这些天不眠不休的“缝补”,也是给爱莉希雅那道“拯救之光”的承诺。
说完,就有一块毛巾飞到林梦手里,随后,梅比乌斯那清冷的声音传来,既然明白了,就把自己收拾收拾离开吧。
林梦攥着毛巾,望着梅比乌斯忙碌的背影——那人又开始调试仪器,试剂在试管里折射出冷光,像她拒人千里的外壳。她默默擦拭着手臂的营养液,水滴落在实验服上,晕开小片潮湿。
走到实验室门口时,林梦回头,看见梅比乌斯正把写满“崩坏能抑制系数”的草稿纸,往仪器上贴,那些被揉皱又展平的字迹,藏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在乎”。
“等……下次检查。”林梦轻声说,梅比乌斯的动作猛地一顿,试管里的试剂晃出涟漪。
林梦没等回应,快步离开,实验室的门合上时,她听见背后传来极轻的一声“笨蛋”,混着仪器嗡鸣,像句藏了许久的、温柔的妥协,让她在走廊的阴影里,忍不住红了眼眶,却也把“不辜负”的决心,攥得更紧 。
林梦返回自己与爱莉希雅的房间,推开门,熟悉的温馨气息扑面而来。爱莉希雅正坐在窗边,晃着双腿哼小曲,见她进来,瞬间跳起身,像只轻盈的蝴蝶扑过来:“小梦!检查完啦?快说说,梅比乌斯是不是又在念叨那些‘崩坏能系数’呀~”
林梦笑着把毛巾搁在桌上,将实验室内的对话轻轻带过,可提到梅比乌斯那句“笨蛋”时,耳尖还是发烫。
爱莉希雅眨眨眼,突然凑近:“我猜呀,她肯定又嘴硬啦!不过……”她拽着林梦的手晃了晃,“不管怎样,我们都要一起守护这份‘不辜负’呀。”
而实验室里,梅比乌斯正盯着仪器出神,丹朱蹦跳着凑过来:“梅比乌斯梅比乌斯,林梦的检查情况到底咋样嘛!” 梅比乌斯眼皮都没抬,试管在手里转出冰冷的光。
丹朱还想追问下去,一旁的苍玄轻扯她衣袖,轻声道:“够了,丹朱。” 丹朱委屈地扁扁嘴,苍玄望向梅比乌斯,目光里藏着洞察:“她的崩坏能残留…… 博士您其实比谁都担心。”
梅比乌斯垂眸盯着试管,试剂折射的冷光映在眼底,晃得她指尖微颤。丹朱的追问、苍玄的洞察,像两把小锤子,一下下敲在她刻意维持的冷静上。
“出去。” 梅比乌斯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丹朱吓得一哆嗦,拽着苍玄就跑,实验室门 “哐当” 合上,只剩她对着满桌仪器发呆。
那些写漫 “崩坏能抑制系数” 的草稿纸,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被反复涂改的痕迹—— 她试过无数种方案,想彻底拔除林梦体内的崩坏能残留,却总在 “会伤害她身体” 的担忧里,把试剂配方改了又改。
梅比乌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身撞进实验台镜子里,看见自己眼底的疲惫与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