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霍格展开的冰蓝翅膀遮去了半边铅灰色的天,翼尖扫过的寒气卷着碎冰砸在众人护具上,沉闷的“哐当”声裹着死寂——它连余光都没分给身后的战场,只扇动翅膀朝着冰原尽头俯冲而去。
“等等!它飞的方向……”斯蒂芬攥着武器的指节骤然泛白,指腹按在护具的冰碴上,凉意顺着掌心钻到骨缝里,“是后方的战区!”
爱莉希雅指尖刚触到作战服领口的通讯器,便听见“咔哒”一声脆响——那设备早已在方才的冲击里裂成两半,碎掉的屏幕还闪着零星的电流光,像濒死者的眼。她咬着牙将通讯器攥成碎片,粉雾顺着指尖漫开,却染不透周遭的寒:“不对!那是小梦负责的区域。”
凯文的天火圣裁重新燃起灼焰,热浪卷开周遭的寒气,却暖不透他声线里的冰碴:“科斯魔,能走吗?”
科斯魔撑着断墙的手还在抖,黑红色的崩坏能顺着指缝渗进冰面,在雪地上晕开刺目的痕。他猛地直起身,利爪擦过冰面迸出火星,声音哑得像磨过碎石:“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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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梦的黑渊白花最后一次扎进阿湿婆的面具缝隙时,枪尖裹着的力道震得她虎口发麻。
阿湿波的躯体猛地僵住,翼刃上的金属冷光骤然暗下去,连甲片缝隙里的红纹都彻底褪成了灰——它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终于轰然砸在冰面上,溅起的碎冰裹着硝烟漫了半片废墟。
林梦撑着枪杆半跪下来,额角的汗混着冰碴滑进衣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涩意。
她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到的血渍还沾着崩坏兽的腥气,连带着黑渊白花的枪身都凉得刺骨。
“都……撤到安全区吧。”她的声音裹着喘,刚出口就被风刮得发颤,尾音散在硝烟里,“这里的威胁……解决了。”
队员们的脚步声踩着碎冰围过来,有人递上急救包,林梦却只是摇了摇头——她攥着枪杆勉强站起,视线刚扫过阿湿婆的残躯,便听见头顶传来翼膜扇动的锐响。
那是比阿湿婆更重的压迫感,冰蓝色的阴影瞬间笼住了整片废墟。
林梦猛地抬头,看见尼德霍格的竖瞳正死死锁着她,喉间翻涌的寒气里,裹着能冻穿魂魄的寒意。
尼德霍格悬在废墟上空,冰蓝的翼膜缓慢扇动着,带起的寒气让周遭的碎冰都凝了层薄霜。
它的竖瞳死死锁着林梦,喉间翻涌的寒气却没再向前,反而像在打量——那视线裹着凶兽的审视,却又掺着一丝莫名的迟疑,像在辨认一个失而复得的旧物。
林梦的心脏骤然缩紧,攥着黑渊白花的指节泛出青白——那冰蓝巨兽的视线太沉,像块冻透的铁压在她后颈。
她猛地抬枪指向尼德霍格的身躯,声线裹着风砸向身后的队员:“都快散开!往掩体后躲!”
就在这时,尼德霍格忽然低鸣了一声——那声音不是暴怒的嘶吼,反而像某种试探的震颤,尾音裹着冰碴,轻得像怕惊碎什么。
它前肢微微收拢,翼膜的扇动慢了半拍,连周遭的寒气都弱了几分,像在放轻脚步靠近一个易碎的梦。
林梦的心猛地沉了沉。她不知道这头巨兽在犹豫什么,但她清楚,只要对方动一下,这片废墟里的人没人能活下来。
她缓缓将黑渊白花横在身前,枪尖对着尼德霍格的伤口,声音裹着风传出去,连自己都能听见那丝颤:“你想做什么?”
尼德霍格的竖瞳缩了缩,喉间的寒气又翻涌了一瞬,却依旧没发动攻击。
它只是晃了晃庞大的头颅,视线扫过阿湿婆的残躯,又落回林梦身上——那眼神像在确认,确认她不是一场会碎的幻觉。
尼德霍格忽然收拢龙翼,庞大的身躯朝着废墟俯冲下来——带起的寒气卷得林梦的作战服猎猎作响,队员们的惊呼声刚出口,便被它落地时的震感压了回去,只剩碎冰滚落的轻响。
它没有扑向林梦,反而偏过头,将那道渗血的焦痕凑近她的胳膊——那里裹着渗血的绷带,是之前对抗崩坏兽时被利爪划开的伤口。
冰冷的鼻息裹着腥气扫过绷带上的血渍,林梦攥着枪杆的手绷得发颤,指节泛出青白,却没敢动。
尼德霍格的竖瞳骤然缩紧,喉间的低鸣里掺了点极淡的震颤,像被什么刺中了。
它鼻尖蹭过绷带边缘,冰蓝的鳞甲擦得林梦胳膊发麻,那道焦痕里的血珠竟和她伤口的血渍隐隐缠在了一起——像两道断裂的纹路,终于在这冰原上接回了头。
“是这个……”尼德霍格的声音裹着冰碴,沙哑得像磨过碎石,每个字都浸着化不开的沉,“和她一模一样的气息。”
林梦的心跳撞得胸腔发疼。她不懂这头巨兽口中的“她”是谁,却注意到它扫过阿湿婆残躯的视线里,敌意彻底淡去,只剩一种近乎困惑的审视——像在奇怪,为什么这个“她”,会拿着武器对着自己。
就在这时,尼德霍格忽然昂起头颅,喉间的低鸣骤然拔高成震耳的长啸——狂风裹着冰碴从它龙翼下炸开,瞬间卷成一道裹住它与林梦的气旋。
冰蓝色的寒气与林梦胳膊上的血渍光晕缠在一起,像层密不透风的屏障,将外界的视线彻底隔绝。
风里裹着尼德霍格的低鸣,轻得像私语:“我找了你好久。”
狂风卷着冰碴的啸声还在冰原上空回荡,逐火之蛾的战士们攥着武器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太重——那道裹着冰蓝寒气的气旋像块凝固的琥珀,将尼德霍格庞大的身躯与林梦的身影死死困住,任凭外界如何呼喊,都穿不透那层密不透风的屏障。
爱莉希雅攥着裙摆的手指泛白,粉发被狂风掀得凌乱,平日里带笑的声线此刻抖得不成样子:“小梦!小梦!能听见吗?”
她想冲过去,却被凯文伸手拦住——天火圣裁的焰光在他掌心跳动,映着他沉凝的眉眼:“等等,气旋的崩坏能浓度太高,贸然靠近会被撕碎。”
斯蒂芬咬着牙攥紧武器,指节抵在护具上泛出青白:“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尼德霍格为什么没攻击?”他的视线死死黏着气旋中心,那里偶尔闪过的冰蓝鳞光与黑色光晕,像在进行一场无人能懂的对峙。”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被拉得漫长,狂风的嘶吼渐渐弱了下去,冰蓝与血色的气旋像潮水般退去,露出里面的景象——
尼德霍格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冰蓝的鳞片失去了所有光泽,像被抽走了魂魄的蝶翼,摊在废墟上。
它的竖瞳已经失去了神采,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而那道曾渗着血的焦痕,此刻正泛着微弱的白光,与林梦胳膊上伤口渗出的血渍缠在一起,最终化作点点光斑,消散在空气中。
林梦躺在尼德霍格的翅膀旁,黑渊白花斜插在她身侧的冰地里,枪身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她的作战服沾满了血污与冰碴,额角的碎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双目紧闭,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小梦!”
爱莉希雅的呼喊声划破死寂,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踩着碎冰疯了似的冲过去,裙摆扫过冰面溅起细碎的雪沫。
她跪倒在林梦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指尖触到的皮肤凉得像冰,让她心脏骤然一紧。
“小梦,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爱莉希雅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颤抖着手去探林梦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却持续的气流时,才稍稍松了口气,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林梦的手背上,融开一小片冰碴。
塞维娜紧随其后,她蹲下身,动作利落地拨开林梦额前的碎发,指尖搭在她的颈动脉上。
片刻后,赛维娜松了口气,抬眼看爱莉希雅,声音沉稳如往常:“放心,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闻言,爱莉希雅紧绷的肩膀骤然垮下来,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林梦的手背上,温温热热的:“真是的,吓死我了。”
爱莉希雅擦了擦眼泪,却没了之前的寒意,只剩劫后余生的后怕。
凯文走上前,看着尼德霍格的躯体,眼底满是疑惑,声线里裹着化不开的沉重:“这头崩坏兽为何突然停止攻击,还莫名死去?”
斯蒂芬摇了摇头,指尖蹭过护具上的冰碴,凉意顺着指缝钻进来:“不清楚,这崩坏兽的状态太反常了,只有等林梦醒了才能问出点线索。”
他的视线扫过沉默的科斯魔——对方正垂着肩站在碎冰里,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指尖都在轻轻发颤,影子被冰面拉得很长,孤零零地贴在雪地上。
“科斯魔?”斯蒂芬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碎什么,“你还好吗?”
科斯魔没抬头,喉结动了动,却只从齿缝里挤出极轻的两个字:“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