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李慕婉走在前面，月光勾勒出她清冷的侧颜，长长的睫毛低垂，掩去了眸中复杂情绪。
戮默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三步的距离，如同一个影子。他周身散发的寒意，驱散了夏夜的闷热。
回到老城区巷尾的慕婉斋时，已是后半夜。
“我这里只有一间卧室，你……自便。”
她指了指那张看起来还算舒适的沙发。
戮默的目光扫过这小小的空间，最后落在沙发上。他并未多言，算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李慕婉转身走向角落的开放式小厨房。
她用玻璃杯接了温水，轻轻放在戮默面前。
“喝点水吧。”
她放下水杯，走向卧室。
在门口，她脚步顿住淡淡道：“卫生间在那边拐角，热水向左拧。柜子里有全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
说完，便推门进了卧室，轻轻将门关上，却没有落锁。
锁，对于戮默这样的存在，毫无意义。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李慕婉才允许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卸下了所有强装的镇定。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玄阴体……血契……幽冥煞神……
这些词汇在她脑海里萦绕着。
李慕婉想起师父留下的笔记里提过，遇到强大的非人存在，赶紧绕道走，千万别招惹！现在倒好，非但没躲开，反而直接被大佬捡起来绑定了。
李慕婉只想扶额：“师父，您这笔记……它没写售后服务啊！”
客厅里，戮默站在原处。他环视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古架上的龟甲上。
那龟甲年代久远，裂纹天然形成某种卦象，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他伸出手指，隔空轻轻一点。
龟甲微微震动，上面的裂纹似乎有光流转了一下，但瞬间就恢复了原样。
戮默收回手指，转身走到沙发前，拂衣落座。
片刻后，李慕婉的卧室门打开。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柔软的家居服，长发松松地挽起，褪去了之前的清冷，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婉。
李慕婉走到沙发旁，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轻声道：“前辈，这血契，具体需要我做什么？又如何助你恢复？
她必须尽快弄清楚这血契的具体规则，才能找到应对之法，哪怕是暂时的。
戮默看向她。
暖黄的灯光下，她未施粉黛，容颜清丽，目光清澈。
“静处即可。”
他的声音平淡，“玄阴体自成循环，自然散发之气，便已足够。”
他略作停顿，补充道：“必要之时，需用你的血。”
这话让李慕婉心中稍安。
至少目前看来，不需要她做什么特别出格或危险的事情。
但这意味着，她不仅失去了自由，连自身的玄阴体，也成了对方的滋养品，甚至可能在需要时被吸取。
李慕婉沉默片刻。
“前辈难道别无他法恢复？此契于我有损，于前辈，或许也非最佳选择。”
她试图寻找契约的漏洞或者谈判的可能。
戮默看着她，眼神淡漠，仿佛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
“此契最宜。”
“吾护你周全，寻常邪祟，近身即灭。”
李慕婉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算什么？用自由和身体的代价，换一个顶级保镖？这笔交易，她从未想过要做。
她闭上双眼，试图将契约解除。
戮默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语气平淡地开口。
“契约之力，不可逆。徒劳尝试，只会自损。”
这句话彻底掐灭了她短期内摆脱束缚的幻想。
李慕婉垂下眼帘，嗯了一声。
“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唤我即可。”
她不再多言，拿起之前未看完的古籍，安静地翻阅起来。
戮默视线转向窗外的夜色。
夜深人静，只有偶尔的书页翻动声。
李慕婉能感受到，通过灵魂契约那微妙的链接，自己体内的玄阴之气，一点点流向戮默，而他身上那冰冷的煞气，带来无形的压迫感，却未曾真正伤害她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李慕婉靠在沙发扶手上，眼皮沉重。
书从膝上滑落，她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当她熟睡之后，一直望着窗外的戮默，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熟睡的脸上。
许久，他抬起手，对着那盏落地灯轻轻一挥。
“啪。”
灯光熄灭。
客厅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