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一怔,随即认出了这并非普通的蝴蝶,而是他秘密布置在邻国王国境内的月光蝶之一。更让他心头一动的是,这只月光蝶携带的魔力波动异常独特,是……他与在王国的人脉,约定的最高优先级联络信号!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集中精神,读取月光蝶传递回来的加密信息。
片刻之后,林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喜光芒!
成功了!
经过他们在王国那边长时间的运作、渗透与调查,结合林提供的方向和部分情报,她们终于掌握了旧贵族集团与王国王室及军方高层进行秘密勾结的核心证据!
这其中包括了密信往来、资金转移记录、甚至还有关于未来瓜分帝国利益的秘密条款副本!
“Niiiiice~双喜临门!”
林兴奋地撸了撸腿上薇丝珀的脑袋。
这份证据一旦公布,将不再是帝国内部的权力斗争,而是足以将整个旧贵族集团钉在“叛国”耻辱柱上的铁证!
这比他之前掌握的关于邪教、非法贸易等罪名要致命得多!
林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利用这份王牌,给予旧贵族最沉重的一击。
是直接公之于众?还是作为谈判筹码?或是借此设下更大的陷阱?
突如其来的召集令
然而,还没等林理清思路,制定出具体的行动计划,一道来自皇宫的正式命令,打断了他的思绪。
皇室下达通告:大皇子格里高利·奥丁森的追悼会,已筹备完毕,将于三日后在皇家陵园举行。
要求皇都内所有伯爵及以上爵位的家族族长、帝国各部重臣、以及二皇子尤利乌斯与三公主阿克西亚,必须准时到场。
“什么鬼?追悼会?在这个时候?”
索尔皇帝突然宣布为大皇子格里高利举行追悼会,并要求所有重臣与皇室成员齐聚皇宫守灵,这道旨意让各方势力都感到意外和困惑。
旧贵族们惴惴不安,猜测这是否是索尔皇帝准备收网的信号;新贵族们则谨慎观望。
就连与皇帝有过深入计划的林,也仅能模糊感觉到,这并非一次简单的哀悼,更像是一个精心安排的舞台,但他暂时还看不清皇帝的全部意图。
在一种微妙而压抑的气氛中,追悼会如期举行。
庄严肃穆的皇家陵园内,流程按部就班,充满了帝国最高规格的哀荣。
索尔皇帝亲自为格里高利进行了封灵仪式,他的致辞简短而有力,缅怀了皇长子的功绩与理想,语气中带着一位父亲的真切悲痛,但更深层的情感,却被他那如同钢铁般的意志牢牢封锁,无人能窥探。
仪式结束后,所有人被要求移步皇宫,进行为期三日的守灵。
期间,严禁任何与守灵无关的活动,更不允许私下串联或进行政治交易。
尽管满腹疑窦,但在索尔皇帝的绝对权威下,无人敢提出异议,即便是最桀骜的旧贵族,也暂时收敛了爪牙,表现得如同最虔诚的臣子。
阿克西亚暂停了所有外部调查行动;就连一心只想远离权力漩涡、躲在边境的二皇子尤利乌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归,参与到这场他内心极度抗拒的仪式中。
守灵的第一夜,皇宫内一片寂静,唯有长明灯的火焰在微风中摇曳。
索尔皇帝的寝室内,索尔皇帝单独召见了阿克西亚。
父女二人在一间僻静的偏殿内相对而坐,距离他们上一次这样平静地交谈,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索尔看着眼前气质清冷、眉宇间已褪去稚嫩、尽显坚毅的女儿,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许久不见了,阿克西亚,你回到皇都这么多日子,我们还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交谈呢。”
“听说你在圣德罗斯学院做得不错,将那里管理得井井有条。这十几年,过得可还习惯?”
阿克西亚微微颔首,礼节周到却疏离:“劳父皇挂心,学院生活很平静,女儿过得很好。”
短暂的、近乎客套的寒暄后,索尔话锋一转,切入核心,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阿克西亚:
“既然在学院过得很好,明明对政治权谋一类的事情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一顾,为什么又要主动回到皇都,来淌这趟浑水呢?”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你应该很清楚,一旦你选择回来,踏进这个权力场,可就再也离不开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阿克西亚迎上父亲的目光,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退缩:“我回来,是因为我必须回来。”
“必须?”索尔语气平淡地重复了一遍。
“如果只是想为格里高利报仇,我也可以做到,甚至能比你做得更干净、更彻底。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回到这个你一直厌恶的地方,从事这些你所厌恶的事情?”
阿克西亚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她抬起头,声音清晰而坚定:
“我的确讨厌这些勾心斗角,也的确不想回到这个充满束缚的皇宫。父皇,如果由您来动手,帝国或许能很快度过此次风波,以雷霆之势扫清障碍,恢复表面的稳定。”
她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质询:
“可是,在您清扫的过程中,在您为了维持‘帝国’这个整体稳定而进行权衡和交换时,帝国的人民,那些具体的、活生生的人,他们会怎么样?您考虑过吗?”
她不等索尔回答,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我想,父皇您不知道,也……并不想知道。”
“您在意的,从来都只是‘帝国’这个宏大的概念,是它的疆域、它的力量、它的存续。”
“至于具体的人,无论是皇兄,还是那些在旧贵族压榨下苦苦挣扎的平民,对您而言,或许都只是维持帝国运转的‘筹码’。”
她的目光锐利起来:“只要旧贵族能付出让您觉得‘帝国’整体稳定值得的代价,您甚至可以继续放任他们不管,即便他们仍在不断地迫害帝国的平民,吸食帝国的血肉!”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我回来,就是要阻止这种‘代价’被支付!我要的,是彻底的清算,是让那些蛀虫付出应有的代价,是让帝国的律法,真正庇护它的人民,而不是成为权衡利弊后的牺牲品!”
阿克西亚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指索尔皇帝统治的核心,这是他们父女之间,根本理念的不同。
索尔皇帝听完女儿这番几乎是控诉的陈述,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波澜不惊。他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只是静静地看了阿克西亚片刻,然后挥了挥手: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阿克西亚行礼,转身离开,背影决绝。她知道,她无法改变父亲根深蒂固的观念,但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她认为重要的东西。
等阿克西亚离开后,紧接着,尤利乌斯被传唤了进来。
与面对阿克西亚时不同,索尔皇帝对这位儿子,显得更为直接,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尤利乌斯,”索尔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告诉朕,你为何一直躲在东部边境,不肯回来?”
尤利乌斯心中一紧,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低着头,脑子飞速转动,寻找着合理的借口:
“回……回父皇,儿臣并非不肯回来,而是……而是觉得边境乃是帝国屏障,需要皇室成员坐镇,以示重视。儿臣在那里,也能……也能更好地历练自己,为帝国分忧。”
“历练?”索尔皇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朕听闻,你在边境,除了例行巡视,大多时间都在自己的行宫内。这就是你所谓的历练和为帝国分忧?”
尤利乌斯脸色一白,急忙辩解:“父皇明鉴!儿臣……儿臣是在研究边境防务,与将领们商讨军情,绝无懈怠!”
“只是……只是皇兄骤然罹难,皇都内局势复杂,儿臣……儿臣是担心自己才疏学浅,贸然回来,不仅无法协助父皇,反而可能……可能添乱,所以才想先在边境积累些经验……”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底气不足。
在索尔皇帝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他那些为自己胆小和逃避寻找的借口,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索尔皇帝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身为皇子,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下去吧,好好守灵。”
尤利乌斯如蒙大赦,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偏殿。
在与子女交谈完毕后,索尔皇帝独自一人,通过一面巨大的魔法水镜,观察着皇宫内所有人的动向。
镜面中,绝大部分人都老老实实地待在指定的区域,遵循着守灵的规矩,不敢有丝毫异动。
然而,当画面切换到阿克西亚时,索尔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
只见阿克西亚并未像其他人一样安静守灵,她正主动走向几位公爵,似乎在进行着交谈。
虽然听不到具体内容,但从她沉静而专注的神情,以及几位公爵或戒备、或敷衍、或强压怒气的反应来看,她显然是在利用这次所有人被“困”在皇宫的机会,试图从这些老狐狸口中,试探出某些信息,或者施加某种压力。
她甚至没有完全遵守他“不允许进行政治活动”的禁令,而是在规则的边缘,继续着她未竟的“战争”。
就在索尔皇帝凝视着镜中女儿那执着而忙碌的身影时,偏殿的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近侍低声通传:“陛下,斯沃德鲍公爵求见。”
索尔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该来的,终究会来。他挥了挥手,示意让斯沃德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