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这一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引发了全场的轰动。
之前的政策阴霾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淡了不少,尤其是那些带着适龄女儿前来的贵族家族,眼神立刻变得炽热起来。
若能成为皇妃,哪怕大皇子推行再离谱的政策,只要联姻成功,家族的未来便有了保障,甚至能从中攫取更大的利益!
音乐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欢快、激昂。
大皇子缓缓走下高台,立刻便被一群精心打扮、眼含秋波的贵族小姐们包围,她们争先恐后地上前行礼,试图引起大皇子的注意,希望能获得与他共舞一曲的殊荣。
林和薇薇安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兴阑珊,无论是那激进到近乎自杀的政策,还是这充满政治算计的选妃,他们都不感太大的兴趣。
“去餐饮区休息一下吧。”林提议道。
“好。”薇薇安娜点头同意。
两人避开喧闹的舞池中心,来到了相对安静的餐饮区。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美酒,但在此驻足的人并不多。
而就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爱丽丝正独自一人站在餐桌旁,手里端着一个堆满了食物的盘子,正毫不客气地享用着。
她显然对跳舞毫无兴趣,身上的旧礼服在周围奢华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没有薇儿在身边充当社交缓冲,她似乎乐得清静,专注于眼前的美食。
而看到林和薇薇安娜这唯二熟悉的面孔,爱丽丝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切的高兴,像是找到了可以吐槽的同伴。
她立刻放下餐盘,扯了扯身上那件明显大了一号、样式也过时的深蓝色礼裙,开始对着两人大吐苦水:“我说,这舞会到底为什么要邀请我啊?”
她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不解和烦躁:“我明明就不是什么贵族,沃尔夫斯卡家也从来没承认过我,名字都没上族谱!把我叫来干嘛?看他们假笑吗?而且薇儿也不能来,说什么教会人员不便参与这种政治性舞会,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到快要长蘑菇了!”
她拽了拽过于宽大的裙摆,继续抱怨:
“还有这裙子!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旧货,又重又大,走路都绊脚,真要是遇到危险,跑都跑不掉,这里的音乐也吵得人头昏,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听起来比我师傅年纪还大的音乐啊,那些人说话拐弯抹角听着就累,东西倒是挺好吃,但……”
爱丽丝几乎是将舞会上所有让她不适的元素都数落了一遍,语速又快又急,显然憋了很久。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充满讥讽与傲慢的年轻男声,便从三人身后突兀地插了进来:
“哼,我当是谁在这里大放厥词,原来是我们沃尔夫斯卡家‘大名鼎鼎’的私生女,爱丽丝·安斯莱特小姐。”
三人转身望去,只见一位神色倨傲、穿着华丽礼服的少年正双手抱胸,一脸鄙夷地看着爱丽丝。
他身旁站着一位面容与他有几分相似,但表情冷漠、眼神锐利的青年,以及一位穿着更为考究、面带看似温和微笑,眼底却毫无温度的中年男士。
爱丽丝看到这三人,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刚才吐槽时的生动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冷冷地吐出三个名字:
“马格玛·沃尔夫斯卡……巴巴尔·沃尔夫斯卡……还有,沃尔夫斯卡侯爵。”
那倨傲少年——马格玛·沃尔夫斯卡,也就是爱丽丝同父异母的弟弟,闻言更是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继续嘲讽:
“怎么?一直站在餐饮区狼吞虎咽,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上不了台面,只配待在这种角落了吗?”
“也是,像你这种血脉不纯、在贫民窟长大的野丫头,就算穿上礼服,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低贱和粗俗。能让你踏进皇宫,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居然还敢在这里抱怨?”
薇薇安娜见状,碧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她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故意微微侧头,用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对方听到的声音向林询问道:
“林,这几位是……?似乎与爱丽丝小姐有些渊源?”
林的目光平淡地扫过那三人,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介绍路边的石头:
“马格玛·沃尔夫斯卡,巴巴尔·沃尔夫斯卡,和……”他顿了顿,视线在那位面带假笑的中年男士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算了,这个家伙的名字不重要。沃尔夫斯卡家族的现任家主,以及他的‘嫡出’大公子和六公子。”
他特意在“嫡出”二字上加了微不可察的重音,然后看向爱丽丝,补充道:“也就是,爱丽丝的‘生物爹’,‘生物哥’,和‘生物弟’。”
马格玛·沃尔夫斯卡被林那毫不留情的介绍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他深知林和薇薇安娜的身份地位远非自己能轻易招惹,满腔的怒火与憋屈瞬间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宣泄口。
他猛地将矛头再次对准了爱丽丝,仿佛要将所有在林那里受的气都加倍倾泻在她身上。
他指着爱丽丝,用更加刻薄尖酸的语调,极尽所能地嘲讽她的出身:
“低贱的野种就是野种!就算侥幸进了圣德罗斯,也改不了你骨子里流淌着的、来自贫民窟下水道般的肮脏血液!你那个不知廉耻的母亲,当初就是靠着……”
然而,他低估了爱丽丝。
从小在碎铁镇那吃人的贫民窟摸爬滚打,什么污言秽语、恶毒诅咒没听过?论嘴上功夫和戳人痛处的本事,在温室里长大的马格玛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爱丽丝甚至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看跳梁小丑般的讥诮笑容:
“你在狗叫什么,马格玛·沃尔夫斯卡。”
“除了像个复读机一样念叨你那点可怜的‘嫡出’身份,你还能说出点什么新鲜东西?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这个废物除了身份以外,就没有任何值得说道的东西了。”
她语速极快,言辞犀利如刀:
“论实力,你一个靠着家族资源堆砌才勉强达到三阶的废物,连我们学院看大门的护卫队长都不如;论天赋,你连最基础的元素亲和测试都差点不及格;论学识,上次帝国通史公开课睡觉被教授点名批评,连帝国第十四代王是谁都答不上来的蠢货是不是你?就连身高,站直了都未必有我坐着更高。”
她顿了顿,看着马格玛瞬间涨成猪肝色的脸,冷笑一声,抛出了最致命的一击:
“更何况,就连你整天挂在嘴边、引以为傲的出身,很快也没用了!”
“一个连正式继承人身份都没有的六公子,成年之后按照规定就得乖乖滚出家族核心圈自生自灭!到时候,你和我,又是谁比谁高贵呢?”
“我再怎么说,也是凭自己本事考进圣德罗斯学院的高材生!顺利毕业之后,再不济也能在学院里混个导师当当,衣食无忧,受人尊敬。而你呢?”
爱丽丝用轻蔑的眼神上下扫视着他:“连圣德罗斯的入学考试门槛都摸不着的废物!就算沃尔夫斯卡这一代全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你也绝对能在里面‘脱颖而出’,稳坐倒数第一的宝座!”
“就你这样的货色,也配在我面前狺狺狂吠?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一连串如同连珠炮般的嘲讽,逻辑清晰,攻击精准,直戳肺管子。
马格玛被怼得目瞪口呆,气血上涌,指着爱丽丝“你!你!你!”了半天,却连一句完整的反驳都组织不起来,只能像个漏气的风箱般剧烈喘息,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够了,爱丽丝。”一直沉默的大公子巴巴尔·沃尔夫斯卡终于皱紧眉头开口,语气冰冷,带着一丝训诫的意味,“注意你的身份和场合,这里不是你能放肆的地……”
“我的身份?我的场合?”爱丽丝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锐利的目光瞬间转向巴巴尔,嘴角勾起一抹更加讽刺的弧度。
“呵,巴巴尔‘大哥’,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需要我提醒你,你十二岁那年偷偷挪用家族公款去拍卖会买所谓的‘龙蛋’结果被当众揭穿那只是个的大点的鸵鸟蛋的‘光辉事迹’吗?”
“还是想聊聊你十六岁在骑士训练营,因为骚扰女教官被人家一脚踹断三根肋骨,躺了三个月的丰功伟绩?”
“一个脑子都没有从猴子进化成人的东西,真以为穿上一身衣服,学习人类的语言,有了基本的自理能力就可以伪装成人了?”
她看着巴巴尔瞬间僵住的脸色和眼中闪过的惊怒,乘胜追击: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好像还在给格雷夫斯家族那位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当舔狗来着?天天捧着人家丢掉的不要的魔法首饰当宝贝,真以为她能看得上你?”
“拜托你回去好好照照镜子,清醒一点!正常人是不会看上连基本智商都没有、只会对着自家姐妹龇牙的猴子的!”
巴巴尔被这番揭老底加人身攻击气得额头青筋暴跳,拳头紧握,但碍于场合和林与薇薇安娜在场,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发作,只是脸色铁青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