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祭司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浑身浴血却带着灿烂笑容的玛丽亚,又瞥了一眼旁边好整以暇、把玩着空间魔方的林,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干巴巴的笑容:
“那个……如果我现在跪下来求你们,能……能下手轻点吗?”
“此时此刻,你莫不是在说笑吧,满月祭司。”玛丽亚笑着回答道,那笑容纯净如同天使,却让满月祭司看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她转头看向林,语气随意地问道:“林少爷,这家伙要怎么处置?”
林收起魔方,走了过来,目光平静地扫过面如死灰的满月祭司,语气如同在讨论一件物品:
“只要别死就行。虽然只是个分身,但一位‘恐怖月亮’祭司的分身,研究价值也是很大的。”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脸上露出了阳光般和煦的笑容:
“另外也请放心,以他这种存在的生命力来看,只要脑袋保存完好,不论身体遭受怎样的‘处理’,基本上都不会死,并且也不用担心什么人道主义问题……”
他顿了顿,看向满月祭司,笑容越发“友善”:“毕竟,邪教徒嘛,都是没有痛觉的,对吧?”
“你放屁!!!”满月祭司回头对着林怒骂道,并恶狠狠地竖起了中指!
然而,这是他此生最后一个完整的动作。
下一刻,玛丽亚手中的凶器再次变回电锯形态,带着欢快的嗡鸣,毫不留情地挥下。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哀嚎顿时响彻整个隔离空间。
玛丽亚熟练地挥舞着电锯,开始对满月祭司进行“精细化”的肢解工作,力求在保住他性命和意识的前提下,获取最“完整”的研究样本。
林无视了身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与切割声,走到一旁相对安静的区域,此时,他身上的通讯水晶正闪烁着微光。
他激活水晶,对面传来了阿克西亚清冷而带着一丝急促的声音:
“林,你现在在哪?”
“我在第九区,”林回答道,语气平静,“这里偷渡进来了几只‘恐怖月亮’的邪教徒,刚处理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相信,阿克西亚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个时间点联系他。
“嗯。”阿克西亚的声音凝重。
“就在几个小时前,第十一区,我们的一处重要驻军地和后勤枢纽,遭到了不明势力的猛烈袭击。”
“目前已经有大量人员伤亡,超过半数的军事和后勤设施被破坏……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提升。”
“我一直尝试联系你,但十一区的通讯网络似乎被某种东西所干扰,根本传递不出去。”
林的眉头微微蹙起。
“十一区……遇袭了……”
“我马上到。”林迅速回复了一句,没有丝毫犹豫。
他立刻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铭刻着复杂空间符文的卷轴,毫不犹豫地将其撕开。
嗡——!
一道稳定的、散发着蓝色光辉的传送门在他面前迅速展开,门内光影扭曲,通向未知的彼端。
“玛丽亚女士,我需要先离开一番,”林语速很快,回头对着正在“专心工作”的玛丽亚喊道,“满月祭司的脑袋,我之后来取。”
“嗯,去吧。”
玛丽亚头也不抬,手中的电锯依旧嗡鸣作响,伴随着某种令人不适的切割声:
“我们的合作只针对邪教徒,对付帝国境内的‘其他人’,教会不能给你们提供太多明面上的帮助,这点你应该明白。”
“明白。”
林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一步踏入了传送门之中。
光影闪烁,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传送门也随之缓缓闭合。
……
第十一区,拉尔维亚城。
曾经的繁华与秩序已被战火彻底撕裂。
冲天的黑烟如同狰狞的巨蟒盘旋在城市上空,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魔法残留的焦灼气味。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刃交击的脆响、魔法爆炸的轰鸣、以及垂死者的哀嚎,共同奏响了一曲残酷的战争交响乐。
这是自旧贵族公开与皇室决裂以来,双方第一次大规模的、成建制的正面冲突。
皇室军队的战士们穿着制式的铠甲,结成战阵,与身着各式各样、但都佩戴着旧贵族徽记的敌人奋力厮杀。
每一寸土地都在争夺,每一条街道都可能成为坟场。
在皇室指挥部所在区域的后方,数个巨大的、由皇家魔导师维持的传送门正稳定地运行着。
身披银甲、气势肃杀的皇家骑士,手持法杖、吟唱不断的皇家魔导师,以及各种战争器械,正源源不断地从门中涌出,投入这片血腥的绞肉机战场,竭力稳定着战线。
而旧贵族一方,虽然这次袭击并非倾巢而出的全面进攻,但派出的无一不是精锐。
他们利用对城市结构的熟悉,化整为零,在拉尔维亚城的中心区域与皇室军队展开了残酷的游击战。
为首的两人,更是旧贵族秘密培养的顶级战力——“禁卫”中的成员,代号 “隼” 与 “钺”。
与之前和林、阿克西亚有过短暂交锋的“刚”不同,隼与钺是实打实的七阶强者,并且是其中的佼佼者,实战经验极其丰富。
在他们二人的带领下,这支人数并不占优的旧贵族精锐大队,硬是在拉尔维亚城的街巷间与皇室军队周旋,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和伤亡。
而皇室方面,一方面顾忌城内的重要设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战损,并没有立刻调动绝对优势兵力进行碾压式的清剿,战局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
在城市一处制高点的残破钟楼内,身形精干、如同幽灵般隐匿着气息的“隼”刚刚狙杀了一名皇室的一名士兵,他耳中的微型通讯器便传来了同伴的声音。
“隼,你那边怎么样?”声音属于“钺”,带着武器破风的呼啸和沉重的喘息。
钺此刻正身处下方一条宽阔的主街上,他手中沉重的长枪一个迅猛的横扫,逼退了身前一名手持巨剑的皇室七阶武者。
随即枪尖如毒龙出洞,精准地点向另一名从侧翼袭来的七阶武者的咽喉,迫使对方回剑格挡,陷入了短暂的相持。
即便在如此激烈的对抗中,他仍不忘与同伴保持通讯。
“糟糕透了!”
隼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他迅速更换了狙击位置,如同壁虎般在断壁残垣间游走:
“自从第一次成功狙击之后,我的位置似乎就被他们锁定了!不管我躲到哪里,用尽了多少反追踪手段,他们总能像闻到味的猎狗一样找过来!搞得我根本没办法安心进行狙击!”
他快速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装备和衣物,语气充满了困惑与恼火:“但我寻遍了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没放过,也没发现任何追踪的魔法印记或者炼金道具!真是见鬼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阴沉:
“我的几名下属也死了不少,剩下的我让他们化整为零,分散隐蔽了……可还是被揪出来干掉好几个!照这个趋势,再过不久,我的狙击小队就要全军覆没了!你呢,钺?”
“半斤八两。”钺回了一句,语气沉重。
他手中长枪舞动,勉强抵挡着两名七阶武者的联手猛攻,脚步在不断后退,在地面上犁出深深的痕迹。
然而,他的主要注意力,却并非完全放在眼前这两名强敌身上,而是不断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围,尤其是他视野的死角区域。
在那里,薇薇安娜静立于一栋半塌房屋的阴影中。
她手中镶嵌着硕大宝石的法杖微微发光,强大的魔力正在缓缓汇聚,蓄势待发。
她深知自己与七阶巅峰武者的正面差距,因此并没有贸然加入战团,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始终游弋在钺的攻击范围边缘,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利用自己卓越的战场洞察力,不断给钺施加无形的压力,并寻找着一击制胜的契机。
虽然薇薇安娜没有进行攻击,但被这样一位擅长辅助与控制、时机把握极其精准的对手在暗中窥伺,钺感觉如同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
这种精神上的干扰,甚至影响到了他与两名同阶武者正面交锋的发挥,让他束手束脚,险象环生。
“我这边遇到了瑟尔文松家族的大小姐,”钺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凝重,“之前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只觉得是个天赋不错的贵族小姐。这次算是真正领会到她的手段了……”
“我的小队,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战斗了,而且,照目前的情况看,我自己也够呛能全身而退。”
“是吗……” 隼的声音带着同病相怜的苦涩,“那我比你更惨,我这边遇到的领队是……三公主阿克西亚殿下。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通讯器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建筑崩塌的轰鸣以及密集的破空声!紧接着便是隼那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气急败坏的吼声:
“淦!被埋伏了!钺,我这边不行了!再聊下去我估计真的要翻车了!”
通讯被猛地切断,只留下一片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