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希桐一路忐忑地来到了仁爱医院,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熟悉的背影迎着光正站在窗前,一层白色光晕覆在他的身体表面,看着恍惚又有点不真实。
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胸腔里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努力按下情绪。在行业里摸爬打滚多年,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这下竟也是成了情绪的牵引着,变得小心翼翼。
甩去脑袋里的可笑想法,她的右手在百合胸针上轻抚了几下,径直朝梁俊生走了过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梁俊生缓缓地转过身。确切地说是郑新宇,那个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残疾歌手。
现在他的身份是梁俊生,为了不露馅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他就努力练习用正常人的腿脚走路,少了假肢的牵扯,自如地活动手脚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好。
曾经思念落地成塚,看着眼前站立的身影,眼含热泪的霍希桐当即愣在当场。真的是他,他真的醒来了。颤抖的手,慢慢握住梁俊生的手臂,手心里的温度,如一股暖流直抵心房,开出了一朵花。
两人就这样怔怔地对视了许久,谁都不忍开口说第一句话。怕一开口,就打碎了眼前的美梦,再次被破碎的泡沫碎片扎得遍体鳞伤。
如果真的是梦,那就让这场梦的时间就做的久一些。
最后还是梁俊生先开的口“希桐,好久不见。”,这也是郑新宇想对她说的话。
“好久不见”,霍希桐的语气里满是哽咽,有惊喜,也有委屈。她把右手握成拳本想在他手臂上捶打了几下,手举到半空又放了下来。刚醒来的人,别是一会被她捶晕了。
两人相互扶持的坐了下来,仔细端详着彼此的面容。几十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再见面时的两人已从少男少女变成了两鬓斑白的垂暮老者。梁俊生握着霍希桐的手,用力地捏了捏。
内里换了芯的梁俊生,心满意足的大笑起来,心心念念几十年的愿望实现了,终于牵到希桐的手了。
医生、护士做完常规检查后,核查了梁俊生的体征数据就退了下去。病房门关上前,医生的话被霍希桐听了一耳朵“时刻监测生命体征,目前还不确定是不是完全恢复。”
胸口莫名的一阵心惊,难道说这次醒来是回光返照,醒来也就意味着失去。她反手紧紧握住梁俊生的手,想要以此来冲抵内心的不安。
似乎感受到霍希桐的不安情绪,梁俊生改用手掌包住她的双手,两只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这熟悉的动作,让她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左脚残疾却被她一手捧红的草根明星:郑新宇。
当年发现丈夫出轨,情绪崩溃的自己躲在办公室,被加班的郑新宇发现,当时的他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安慰自己。
扯了扯嘴角,让自己尽量保持微笑,胸前的百合胸针,是当年梁俊生送她的定情之物,从进门至今梁俊生对胸针只字未提,甚至还夸赞了胸针的做工精巧看着就像是不便宜的样子。
难道植物人也会失忆?她把梁俊生醒来的状态,归结为沉睡几十年的后遗症,睡了太久难免会忘记一些事。给他点时间或许就能想起来,自己每天都会找他聊天,大不了就说给他听。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用尽探视时间后,梁俊生依依不舍地给她一个拥抱,久久不松手。
曾经遥不可及的人,如今就真实地拥在怀里。曾经魂牵梦绕的画面如今真的实现了。或许这是老天对他的恩赐,给他一生苦恋的美梦成真。
霍希桐离开了仁爱医院,她慢慢地走着。今天梁俊生的意外醒来,让她懂得珍惜身边人是件很重要的事。
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郑新宇,当初自己发现他在作词、作曲方面的才华,不顾他的左腿残疾,把他打造成全能型歌手,并一手捧红了他。她懂郑新宇作词的内涵,懂他的心路历程。多年的相处,忙于事业的她,把懂他的这份心思当做是艺人与制作人之间的默契相处,而忽略了他终身未娶的真正原因。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郑新宇的电话,不知现在的他是何近况。手机空响,无人接听。挂断电话,她又拨了一遍,这次有人接起。
“您好,请问您找谁?”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
“请问这是郑新宇先生的电话吗?”霍希桐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
“您好这位女士。请问您和郑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朋友。”
“郑先生目前无法接听电话,如果您想见他的话,可以明天来仁爱医院的VIp病房。”
“什么?他住院了?”霍希桐不可置信,上次见他时,不是还好好的。而郑新宇竟然也是住在仁爱医院,而她竟还不知道。
“我是郑先生的私人看护,没什么事的话,我这边先挂了。”
霍希桐拿着手机听筒久久无法回过神,生命的无常无所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