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哗然!
抄袭?
李舜华大师的遗稿?
这可是惊天的大丑闻啊!
场内的镜头,瞬间全部对准了台上的苏小妍和那位王主编。
林晚晴在台下,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得意的笑容了。
沈聿琛坐在评委席后,面色冷峻,眸色幽深。
他的目光锐利地射向王世伦,又紧紧锁住台上苏小妍的身影。
王世伦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时刻,扬了扬手中的旧册子,义正辞严道。
“这本便是李舜华大师的亲笔手稿!
其中《寒梅映月》的构图、针法,与苏小姐初赛作品《秋寂》中的枫叶脉络处理,以及她今日准备展示的同为花卉主题的作品,核心技法如出一辙!
苏小姐,你作何解释?
难道你要说,这是巧合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小妍身上,等待着她的惊慌、她的辩解、她的崩溃。
然而,苏小妍只是缓缓转过身,面对着王世伦,面对着台下所有或质疑、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她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慌乱。
“王主编,”
她开口,声音清晰,穿透了整个会场嘈杂的议论声。
“您手中的那本,确定是李舜华大师的亲笔手稿吗?”
王世伦一愣,随即梗着脖子道。
“自然确定!此乃我报馆费尽心力从民间征集而来!”
“是吗?”
苏小妍轻轻一笑,那笑容淡得像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么,请问王主编,您可知李舜华大师习惯用什么墨?
习惯在稿纸何处留下名讳印记?
又可知,他晚年因眼疾,所有手稿图样线条尾端,都会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挑的勾笔?”
她一连串的发问,如同冰雹砸下,让王世伦瞬间变了脸色。
他哪里知道这些细节末节!
这册子不过是林晚晴找人伪造的旧物!
苏小妍不再看他,转而面向评委和观众,朗声道。
“李舜华大师乃我先母挚友,亦是我刺绣启蒙之恩师。
他晚年病重时,我曾随侍在侧,亲见其创作。
大师确有《寒梅映月》之构想,却因病情中断,未能完成。
其手稿线条尾端确有因手颤而生的独特勾笔,且所用之墨,乃是特制的松烟墨。
松烟墨色泽沉黑,经年不褪,与王主编手中那本墨色浮泛印记模糊的册子,截然不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脸色煞白的林晚晴,继续道。
“至于我作品中的核心技法,尤其是那金丝叶脉,灵感确与李大师讨论过,但其具体纹样变化,乃是我根据家藏宋代金粟纹残谱,结合现代审美,独自钻研演变而成,与大师未完成之构想,早已大相径庭!
若论传承,我承的是大师精益求精之精神,而非照搬其未竟之草图!
王主编凭空污蔑,拿一本漏洞百出的假册子便指认抄袭,未免太过儿戏了!”
她逻辑清晰,言辞凿凿,更是抛出了与李舜华的师徒渊源,瞬间将形势逆转!
“你……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李大师的学生?”
王世伦气急败坏地喊道。
就在这时,评委席上一位一直沉默的老者缓缓站了起来,他是沪上德高望重的书画鉴赏家,也是李舜华的故交——顾老先生。
顾老先生扶了扶眼镜,看着苏小妍,眼中带着感慨与赞许。
“苏小姐所言非虚。
老夫与舜华兄相交数十载,他晚年确实收了一位天资聪颖的关门弟子。
他曾与老夫书信提及,赞其‘心静手巧,颇有古风’,并随信附过一幅那弟子的习作小样……那习作上的署名,正是‘小妍’。”
他看向王世伦,目光如炬。
“至于王主编手中的那本册子,墨色纸张皆不对,勾笔更是生硬模仿,形似而神非,乃拙劣的赝品无疑!”
顾老先生一言九鼎。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他们看向王世伦的目光充满了鄙夷,而看向苏小妍的目光,则变成了惊叹与钦佩。
王世伦面如死灰,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林晚晴在台下,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完了!
全完了!
她不仅没能扳倒苏小妍,反而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证明了与李舜华的关系,让她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她甚至能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仿佛都在嘲笑她的愚蠢和恶毒!
沈聿琛眼眸更加的幽深了。
他看着台上那个在风暴中心依然脊背挺直、光芒四射的女子,心中竟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苏小妍没有再去看那些跳梁小丑,她转向评委,微微躬身。
“抱歉,耽搁了大家的时间。现在,我可以展示我的决赛作品了吗?”
她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毁掉任何人的风波,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聚光灯重新打在她身上,她轻轻打开了手中的锦盒。
《月华凝露》展现在世人面前。
它清辉流转,傲骨冰姿,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真正的才华与风骨,任何污秽手段,都无法玷污其分毫……
《月华凝露》最终毫无悬念地夺得了大赛的桂冠。
当史密斯先生亲自将鎏金奖杯,递到苏小妍手中时,全场掌声雷动。
镁光灯再次疯狂闪烁,记录下这匹北城的黑马加冕的时刻。
苏小妍站在舞台的中央,捧着沉甸甸的奖杯,清丽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却依旧沉静,仿佛这殊荣并非意外,只是水到渠成。
没有狂喜,没有激动,她只是微微躬身致谢,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
她的目光掠过沈聿琛那双深邃难辨的眼眸,掠过林晚晴那张因嫉恨而扭曲,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的脸,最终归于一片淡然的虚空。
颁奖礼一结束,苏小妍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所有的采访和庆贺邀约,由江老师陪着,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她不需要那些浮华的喧嚣,胜利本身,就是最好的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