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严冬的寒意。
沈聿琛仍穿着白日那身军装,只是解开了领口最上面的扣子,正伏在案前批阅文件。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么晚,有事?”
他放下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语气听不出喜怒。
苏小妍走到书案前,并未立刻开口。
她解下斗篷,露出里面素雅的旗袍,然后将袖中那个用棉布包裹的物件,轻轻放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
“深夜打扰少帅,是有一件旧物,想请少帅过目。”
她的声音平稳,目光坦然地对上沈聿琛的视线。
沈聿琛的视线扫过那棉布包裹,又回到她脸上。
“何物?”
苏小妍伸出手,指尖微颤,缓缓地掀开了棉布。
那本陈旧的手札显露出来。
“这是我先父苏明顺留下的手札。”
她清晰地吐出父亲的名字,观察着沈聿琛的反应。
沈聿琛的手一顿,眼底翻涌着暗潮。
苏明顺……那个曾被他大哥赏识,却又因卷入兵变而死于非命的副参谋。
他看向苏小妍,等待她的下文。
“先父蒙难,苏家败落,已成定局,我本不该再提旧事。”
苏小妍语气低沉。
“只是近日整理先父遗物,重读此手札,发现其中有些关于当年军械采购、沿海防务的记载,以及一些模糊的标注和代号,心中疑窦丛生。”
她翻开手札,指向自己留意的那几页,尤其是那个“海东青”的代号,以及父亲在旁边留下的问号。
“少帅近日遭遇刺杀,凶徒与南城关联甚深。”
苏小妍抬起眼,目光清亮而锐利,仿佛能穿透迷雾。
“我想着,当年那场未遂的兵变,是否也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先父所疑心的军械问题、沿海漏洞,乃至这‘海东青’……是否与南城,甚至与……北城内部的某些人,有所关联?”
她没有直接点名林家。
沈聿琛身体微微前倾,拿起那本手札,指尖拂过上面俊逸却已泛黄的字迹。
苏明顺的一些事,他是知道的。
当年那场兵变,确实处置得过于仓促和彻底。
他也曾有过一丝疑虑,只是碍于父亲雷霆手段和稳定大局,未曾深究。
如今,南城刺杀案发,内部疑云重重,苏小妍此刻拿出这份手札,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也大胆至极!
沈聿琛点上一支雪茄。
他微仰着头,嘴中吐出一个烟圈,斜睨了苏小妍一眼。
他的那一眼,就像是在黑夜中苏醒的猛兽。
“你可知,凭此揣测,构陷同僚,是何等罪名?”
苏小妍迎着他迫人的目光,毫不退缩。
“我并非是要构陷,只是陈述先父遗留的疑点,并将之与眼下少帅所遇之险局联系起来。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自有少帅明察秋毫。
我只是觉得,若先父当年真是含冤莫白,而致使北城隐患深埋,那便是真正的亲者痛,仇者快了。”
她顿了顿。
“我人微言轻,但身为苏明顺之女,无法对可能存在的冤情视而不见。
今日我呈上此物,并非欲求少帅为苏家翻案,只盼少帅在清查南城与内鬼之时,能多一个追查的方向,勿使忠奸混淆,隐患再生。”
书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炭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沈聿琛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在苏小妍坚定而苍白的脸上,与那本陈旧的手札之间来回移动。
她的话,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良久,沈聿琛合上手札,将其轻轻推回苏小妍面前。
“东西,你先收好。”
他声音低沉。
“今日之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
苏小妍心中微微一沉,他这是不打算深究了?
然而,沈聿琛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头一震。
“苏参谋之事,我会留意。”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难测。
“你既将此物呈于我面前,便该知道,一旦开始,便再无退路。无论结果如何,你可能承受?”
苏小妍攥紧了袖中的手,指甲陷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但求问心无愧!”
她一字一顿道。
“问心无愧?!”
沈聿琛薄唇微抿,细细地打量着苏小妍。
苏小妍生得肌肤晶莹,五官很是柔美。
她只要稍微地皓腕掠鬓,就自有一股风情。
她的这等风情,不带艳俗,令人心生欢喜。
沈聿琛神使鬼差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向苏小妍走来。
苏小妍禁不住后退了几步,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收紧。
此时的沈聿琛如同冬日蛰伏的骤然苏醒的野兽,正死死盯着猎物伺机扑食,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油灯烛火因风摇曳,昏暗的柔光在两人间忽明忽暗,映着男子棱角鲜明的五官轮廓。
苏小妍退到墙边,再也无可退。
沈聿琛越发地贴近了她,一只布满薄茧的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的下颌滑柔,双唇娇嫩,堪堪一巴掌就能托住。
虽然不够绝色,但细看时,却很是精美,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竟然还有些妩媚。
此时的她宛如盛开的黑玫瑰,美得让人惊心,美得让人心醉!
沈聿琛想吻她。
于是,他也这样做了。
苏小妍被他的强硬裹挟得喘不上气来,只能咬着牙使劲挣扎。
“你放开我……”
“不放,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沈聿琛越吻越亢奋。
苏小妍不禁又想起了上一世的折磨。
他的触碰,他的吻,都让她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