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妍合上手中的画册,抬眸看她,目光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
“吴同学,你此话从何说起?我为何要陷害你?”
“因为……因为你知道我……我……”
吴衣云一时语塞,总不能说自己曾对少帅有非分之想而被苏小妍看穿吧?
她急中生智,转而道。
“因为你嫉妒林小姐得了薇薇安女士的指导!
你心中不忿,又知我与林小姐相识,便想借机除掉我,让林小姐无人可用!
那日……那日你与我说话,便是在套我的话!”
苏小妍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怜悯,却唯独没有惊慌。
“吴同学,我与你叙旧,是因念及同窗之谊。
我若嫉妒林小姐,自会凭本事在赛场上与她较量,何须行此龌龊手段,陷害于你?
再者,”
她的目光转向沈聿琛,语气坦然。
“我久居内院,如何能知晓陵都汇款之事?
你此等指控,未免太过荒谬。”
她逻辑清晰,语气平和,与吴衣云的惊慌失措形成鲜明对比。
沈聿琛深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吴衣云的指控漏洞百出,更像是情急之下的胡乱攀咬。
而苏小妍的镇定,则显得格外扎眼。
她似乎总能置身事外,冷静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少帅,”
苏小妍再次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
“我曾听闻,构陷他人,往往需有动机。
我与吴同学无冤无仇,更无能力操纵陵都之事。
倒是吴同学……”
她顿了顿,似是无意般提起。
“她似乎对林小姐之事格外上心,前次来访,言语间对少帅为林小姐请师之事,亦是感慨良多。”
这话如同一点火星,落在了干燥的柴堆上。
沈聿琛想起晚膳时吴衣云那刻意的举动,想起调查中提及她与林晚晴近来的接触,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莫非……这背后,还牵扯到林晚晴?
吴衣云听到苏小妍将话题引向林晚晴,脸色瞬间惨白如鬼,尖声道。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与林小姐只是寻常来往!”
“是吗?”
苏小妍不再看她,重新拿起那本画册,仿佛眼前这场闹剧已与她无关。
“那就请少帅明察吧。”
沈聿琛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吴衣云,又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苏小妍,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他挥了挥手,对亲卫道。
“先将吴衣云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探视。”
“少帅!我是冤枉的!是苏小妍害我!是林……”
吴衣云的声音在亲卫的拖拽下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门外。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沈聿琛没有立刻让苏小妍离开,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你早就知道?”
他问道,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苏小妍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坦然道。
“我不知道她会做出此等事。
我只是觉得,她心思不纯,其言其行,当不得真。”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尤其……是涉及少帅与林小姐之事时。”
她又一次,轻描淡写地将焦点引回了林晚晴身上。
沈聿琛眸色深沉如夜,他俯下身,双手撑在苏小妍座椅的扶手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苏小妍,”
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你一次又一次,将祸水引向林晚晴,你究竟意欲何为?”
他的气息带着压迫感,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侵袭着她的感官。
苏小妍没有后退,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平静的脸。
她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淡得像清晨的薄雾,转瞬即逝。
“少帅以为呢?”
她反问,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挑衅。
“是我想兴风作浪,还是……这风,本就未曾停过?”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沈聿琛军装领口处一丝不明显的褶皱,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大胆,眼神却清亮得惊人。
“我只是,不想再做那个被风吹雨打,却连缘由都不知道的糊涂人罢了。”
沈聿琛因苏小妍那句近乎挑衅的反问,和她大胆的触碰,眸色骤然转深。
他猛地攥住她尚未收回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纤细的骨节微微发白。
“糊涂人?”
他冷笑,气息拂过她的额发。
“我看你比谁都清醒!”
苏小妍腕上吃痛,却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并未挣扎,任由他禁锢着,目光依旧坦然地看着他,仿佛是在说。
是,我很清醒,那么你呢?
这无声的反诘让沈聿琛心头火起,一种被看穿被挑战的恼怒,混合着其他更复杂的情绪,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正欲开口,书房门却被急促敲响。
“少帅!”
是张副官的声音,而且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沈聿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松开了苏小妍的手腕,沉声道。
“进来。”
张副官推门而入,目光快速扫过屋内情形,垂首禀报道。
“少帅,查到了。
吴衣云寄往陵都的信件虽内容寻常,但装信的牛皮纸信封内侧,用特制药水写有密报。
内容是帅府近期的几项物资调动安排,虽非核心军务,却也属内部情报。
另外,经核查,那笔汇款的源头,与陵都参谋部一位姓柳的次长有关联。
而吴衣云在学院的储物柜中,搜出了尚未使用的同类型药水以及一支价格不菲的镶珍珠玳瑁发簪。
经辨认,是林小姐月前丢失的那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