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微微颔首,眼神闪烁,仿佛在深思熟虑。
她凑近沈清澜,用更加推心置腹的语气说道。
“清澜妹妹,不瞒你说,经过这许多事,姐姐我也看明白了。
聿琛哥哥的心……怕是一时难以挽回了。
我如今也别无所求,只求能在督军府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便好。”
她顿了顿,观察着沈清澜的反应,见她听得专注,便继续抛出诱饵,声音带着一丝蛊惑。
“若是此事能成,苏小妍那个绊脚石被搬开,我先嫁给聿琛哥哥,然后再在他耳边吹吹风,说不定将来你还能坐上少帅夫人之位……”
沈清澜的心猛地一跳,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少帅夫人……这个她梦寐以求的位置,真的还有希望吗?
林晚晴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诚恳。
“待到那时,妹妹成了名正言顺的少帅夫人,若还念着姐姐我今日一点微末之功,只需在督军府里给姐姐一个角落,哪怕是……哪怕只是个姨太太的名分,姐姐也就心满意足了!
届时,我定会倾尽全力,助妹妹稳固地位,打理好后宅,让妹妹和少帅再无后顾之忧!”
这番话,林晚晴可谓是将姿态放得极低,又给沈清澜画了一张无比诱人的大饼。
她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别无他求,只求依附的弱者。
把将未来的“少帅夫人”之位和沈聿琛的人,都许诺给了沈清澜。
而自己只求一个姨太太的位置,还承诺会全力辅佐。
这彻底迎合了沈清澜此刻极度扭曲的心态。
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除掉苏小妍后,她身披嫁衣嫁给沈聿琛,而林晚晴则恭敬地站在一旁称她“夫人”的场景。
巨大的虚荣和扭曲的满足感,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忽略了林晚晴这番话里,潜藏的巨大漏洞和虚伪。
“晚晴姐!”
沈清澜激动地回握住林晚晴的手,仿佛遇到了贴心的知己。
“你放心!
若真有那一天,我绝不会亏待你!
督军府必有你的一席之地,我们姐妹同心,谁也别想再撼动分毫!”
“有妹妹这句话,姐姐就放心了。”
林晚晴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感激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沈清澜的手背。
“那眼下,我们需得更加小心些,务必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许家生日舞会那边,妹妹安排的人可靠吗?
需不需要姐姐再从旁……”
“姐姐放心,我都打点好了,是一个老家带来的绝对信得过的婆子,嘴巴严实……”
沈清澜信心满满。
“那就好。”
林晚晴点头,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
信得过的婆子?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
如何传递消息?
如何制造不在场证明?
如何利用生日舞会混乱的局面等等……
沈清澜完全沉浸在自己计划的兴奋和对未来虚假蓝图的憧憬中,对林晚晴偶尔提出的看似完善计划实则可能将她推向更危险境地的建议,几乎全盘接受。
这场各怀鬼胎的盟约,在虚伪的笑容和看似亲密无间的低语中,正式达成。
送走沈清澜后,林晚晴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
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欣欣向荣的花草,眼神冰冷如霜。
沈清澜这把刀,果然好用。
愚蠢,冲动,却又足够恶毒。
她根本不信沈清澜事成后真会履行诺言,同样,她自己也从未想过要屈居沈清澜之下做什么姨太太。
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唯一的位置。
先利用沈清澜除掉苏小妍。
再想办法让沈清澜这个“弑嫂”的恶毒女人身败名裂,甚至意外消失。
到那时,督军府后宅干净了,督军和少帅自然会看到一直温婉懂事的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林晚晴轻轻抚过窗棂,转身吩咐下人道。
“去,把我那件新做的准备在生日舞会上穿的旗袍拿来,我再看看。”
夜深人静,林晚晴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卸下了一身的钗环与伪装。
镜中映出的脸,依旧柔美。
刚刚与沈清澜那番虚与委蛇的算计和狠厉褪去后,一股深沉噬骨的悔恨,如同潮水般漫上她的心头。
尤其是在她说出“若妹妹成了少帅夫人”那句话时,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了一下,尖锐的疼痛,让她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少帅夫人!
那个位置,本该是她的!
曾几何时,她离那个位置是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及!
当初……当初她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听了父亲那番愚蠢的谋划!
父亲野心勃勃,既想借助南城少帅的势力稳固自己的权力,又垂涎沈聿琛这位北城未来的主宰权势。
他妄想着能左右适源,让林家更上一层楼。
于是,便有了那荒唐的一石二鸟之计。
父亲将她作为一颗精心包装的棋子,同时推向两个男人。
一边与南城少帅保持暧昧,吊着对方的胃口。
另一边,则想方设法地接近沈聿琛,若是能早日成为督军府的少夫人,那林家便能在南北城之间游刃有余……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镜面,林晚晴的思绪飘回了那个改变了一切的夜晚。
那晚,本是她精心设计,要用手段生米煮成熟饭的。
可偏偏,在最后的关头,她犹豫了。
因为沈聿琛那双洞察一切,冷冽如冰的眼神,让她心惊。
她害怕事情败露后,她承受不起沈聿琛的怒火。
就在她焦灼混乱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那个懦弱无依无靠的孤女苏小妍,一个完美的替罪羔羊。
于是,恶向胆边生,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但谁知,后面的事情,却如同脱缰的野马,完全失了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