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僵硬地躺在凌乱不堪的床榻上,身下是黏腻与疼痛,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她所有的骄傲、算计、野心,在这一夜,被彻底碾碎。
她的人生,从此刻起,坠入了无边的地狱。
林晚晴恨得牙关紧咬,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啊!
沈聿琛在收到林晚晴被送往南城的消息时,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窗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眸深邃。
“张副官,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盯紧了林守使,恐怕他要动起来了……”
“是,少帅!”
虽然林晚晴和内鬼,都被消灭了。
但这并不能消除沈聿琛心底那份蚀骨的后怕。
他不能再将她独自留在西院,哪怕那里如今已如同铁桶般戒备森严。
他要将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这不仅是为了保护,更像是一种笨拙的试图弥补和靠近的方式。
他开始强制性地,让苏小妍真正地走进他的生活。
起初,苏小妍是极度抗拒的。
当沈聿琛命令碧云为她换上外出的衣裳,要带她离开西院时,她惊恐地缩在床角,死活不肯。
她害怕外面的世界,更害怕与这个将她禁锢于此的男人。
沈聿琛没有像以往那样用强,他只是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复杂。
“要么你自己走,”
他开口道。
“要么,我抱你出去。”
最终,在绝对的力量悬殊和那无声的压迫下,苏小妍屈服了。
她像一只被牵线的木偶,被他半强迫地带出了督军府。
第一次,他带她去了城外的驻军营地。
当汽车驶入戒备森严,充斥着男性荷尔蒙与钢铁气息的军营时,苏小妍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脸色发白。
列队操练的士兵们震天的口号声,火炮演练时沉闷的轰鸣,都让她感到本能的恐惧。
沈聿琛没有理会她的不安,径直将她带到了校场旁临时搭建的观礼台上。
他处理军务,听取汇报,下达指令,所有的一切都在她面前进行,毫不避讳。
他甚至指着远处正在训练的新兵,用一种近乎平铺直叙的语气对她说。
“看,那就是我们沈家的军队。”
苏小妍蜷缩在宽大的椅子里,起初只是低着头,不敢看那些肃杀的景象。
但渐渐地,她的目光被那个站在观礼台前沿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吸引了。
阳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
风吹动他军装的衣角。
他说话言简意赅,眼神锐利如鹰。
下面那些彪悍的军官在他面前,无不屏息凝神,恭敬异常……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男人。
这个男人不再是那个只会强行禁锢她,或是深夜在她窗外沉默站立的偏执男人,而是一个真正的执掌生杀大权的统帅。
这种强大的充满掌控力的气场,让她在恐惧之余,竟隐隐生出一丝陌生的悸动。
他偶尔会回头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
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却少了几分让她害怕的侵略性,多了些复杂的东西。
从军营回来的路上,两人同坐在汽车后座,依旧沉默。
但苏小妍不再像出发时那样紧绷着身体紧贴车窗,而是微微放松了些,目光偶尔会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后来,沈聿琛带她去了北城新成立的由他主导筹建的铁路局奠基仪式。
他站在台上,面对各界名流和中外记者,用沉稳有力的声音阐述着这条铁路对北城乃至整个北方经济与战略的重要性。
苏小妍被安置在台下最前排的位置。
她看着他在众人瞩目下从容不迫、挥斥方遒的模样,听着周围人对他能力与远见的赞叹,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滋生。
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林晚晴那样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抓住他。
他甚至开始带她参加一些,相对私密的小型应酬。
当那些穿着体面的政要或富商携着女伴,看到沈聿琛身边这个穿着素雅、沉默寡言、容貌清丽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脆弱感的女子时,无不露出惊诧探究的目光。
沈聿琛没有向任何人介绍她的身份,但所有人都能从他对她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带着强势占有意味的维护中,窥见一丝端倪。
有人试图与她搭话,都会被沈聿琛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
苏小妍就像一个精致的摆设,被安置在他身侧。
她听不懂那些复杂的政商博弈,也对那些虚伪的寒暄应酬毫无兴趣。
她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微微蜷起的手指。
但在一次晚宴上,当一位不懂察言观色的洋人太太,带着同情和好奇,用生硬的中文问她。
“这位美丽的小姐,您似乎不太开心?”
这时,一直沉默的沈聿琛突然伸手,在桌下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
苏小妍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抽回,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没有看她,依旧面色如常地与旁人交谈,仿佛这只是个无意识的动作。
但苏小妍却能感受到,那掌心传来的异常灼热的温度,和一种近乎固执的守护。
那一刻,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
不是恐惧,也不是厌恶,而是一种……茫然的不知所措的悸动。
她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这个接触。
回到督军府,沈聿琛依旧将她送回了西院,依旧不会过多停留。
但有些东西,似乎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