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突然,孙传禹察觉到门口有个人影,厉声喝道。
“督军!少帅!是我!”
林晚晴从阴影中走出来,笑吟吟地说道。
“我给督军熬了一碗参汤!
督军最近消瘦了不少,这样下去,身子可熬不住!”
孙传禹冷哼一声,扭过脸去,不屑看她。
孙世章也是面色一沉。
“放桌子上吧!
我们有要事相商,若无其事,不要打扰!”
“是,督军!”
林晚晴垂下眸子,眼中划过一丝讥讽,放下参汤,转身就走了。
孙世章父子二人密议至深夜,几条阴损的敛财计划逐渐成型。
无非是以下几种。
其一,加征“特别防务税”。
借着边境摩擦匪患未清的名头,强行向南城商贾和百姓们摊派巨额的税款。
美其名曰保境安民。
其二,垄断暴利行业。
他们瞄准利润最高的烟土和私盐生意,利用军队势力,强行驱逐或吞并现有的商户。
由他们孙家直接掌控,攫取暴利。
其三,敲诈勒索。
他们罗织罪名,针对几家素有积怨,或是家底丰厚的乡绅富户,以“通匪”、“资敌”等名义进行查抄。
如此既能铲除异己,又能充盈库房。
其四,……
孙世章的目光投向了地图上沿海的几处标记。
那里有繁华的港口和往来商船。
“必要时,”
他的声音冰冷。
“让海军巡逻队辛苦一下,查一查那些不听话的商船,总是能刮出些油水来的。”
父子俩的这些计划,每一条都充满了血腥与不义。
这让南城的百姓们怨声载道。
也让本就不稳定的南城局势,更加的动荡。
但孙世章父子却全然不在乎,只要能解决他们眼前的危机即可。
林晚晴通过柳氏身边被她暗中收买的下人,知道了孙世章父子俩的毒计。
她心中既惊又喜。
惊的是孙家父子手段之狠辣。
喜的是,她应该可以从中找到了一个可以立功,表现自己的机会。
她想起父亲林宏远在北城时,也曾为钱财发过愁。
他也曾用过一些类似的手段。
这些手段其中的一些细节、关窍,她或多或少地都知道一些。
或许她可以不经意地向柳氏,或者通过柳氏向孙传禹,献上一些锦囊妙计!
这样一来,既能显示她自己的价值,又能进一步拉近与柳氏的关系。
说不定还能参与到这敛财的行动中,分得一杯羹,为自己积累一些私房钱。
一旦念头起,就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般,缠绕上林晚晴的心。
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在玩火,与虎谋皮。
但她现在面临的绝境,还是让她决定铤而走险……
北城,玄武大街。
妍阁工作室的烫金招牌,在秋日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开业数日,这间坐落于最繁华地段,风格迥异于传统裁缝铺的工作室,已然成为了北城时尚圈热议的话题。
苏小妍穿着自己设计的改良款月白旗袍,领口缀着细密的珍珠扣,既保留了东方的婉约,又融入了西式的简洁利落。
她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客人,心中百感交集。
有好奇张望的太太小姐。
有拿着报纸广告寻来的摩登女郎。
也有沈聿琛暗中派来暗中保护她的护卫……
“苏老板,您看这件礼服的腰线,是不是再收一点点更好?”
新聘请的裁缝师傅,是一位曾在上海学过艺的中年女子,她拿着一件半成品来请示苏小妍。
苏小妍收敛心神,接过衣料,指尖抚过细腻的丝绸,专注地提出她的修改意见……
工作室的运营比她预想的要顺利。
沈聿琛虽然从不露面,但他提供的这个平台和暗中的保驾护航,确实为她扫清了许多障碍。
没有地痞流氓敢来滋扰。
工商税务的人也对她格外地客气。
这让她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服饰的设计和经营中。
偶尔,在夜深人静时,她会想起那个无人海岛上的碧海蓝天。
想起那短暂脱离枷锁的自由。
以及沈聿琛在她腹痛时,那毫不掩饰的慌乱和急切。
他的那种情,不像伪装。
她的心有一丝紊乱……
与此同时,南城孙府的后宅,林晚晴的投诚计划,正在小心翼翼地推进。
林晚晴选择了一个柳氏来向周氏请安的日子,故意提前到了些。
她耐心地陪着周氏柳氏说话。
话题不知不觉被她引到了时局艰难上。
“如今这光景,各处都不容易。”
林晚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忧心。
“我听说北边好些大户人家,都开始缩减用度。
他们开始变卖一些不太紧要的古玩字画。
或者让府里手巧的下人婆子们接些外面的绣活,贴补开销呢。”
其实林晚晴所说的,只不过是北城一些破落贵族不得已的做法而已。
但在她的口中,却成了未雨绸缪的明智之举。
周氏捻着佛珠,沉默不语。
柳氏却听得入了心,忍不住追问道。
“北城那边,真这么做了么?
她们的效果如何?”
林晚晴见鱼已上钩,便斟酌了一下道。
“至于效果嘛,自然是杯水车薪。
但总好过坐吃山空。
关键是得找到靠谱的门路,不然好东西也卖不上价去。”
她顿了顿,似是无意地补充道。
“我娘家以前有个管事,最是擅长此道,可惜如今也联系不上了。”
她这番话,既点出了开源的可能,又暗示了自己有些门路但已用不上的遗憾。
她的这番话,既勾起了柳氏的兴趣,又不会显得过于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