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会说话。”
林晚晴冷笑一声。
“既然进了府,就要守这府里的规矩。
你在戏班子里的那套做派,趁早收起来。
大帅喜欢你,是你的福分。
你可不要仗着这点福分,忘了自己的身份。”
“姐姐教训的是。”
柳如烟垂首应道。
林晚晴看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那股火反而更旺。
她太清楚这种女人了,表面温顺,心里指不定在盘算什么。
尤其是这个柳如烟,看她那眉眼,看她那身段,还有她那据说能弹会唱的本事。
看来,她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听说你识字?”
林晚晴忽然问道。
“略识几个字。”
“那正好。”
林晚晴朝旁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我这有几本账册,近来身子乏,懒得看。
你既然识字,就拿去帮我核对核对。
三天后交回来。”
下人捧上一摞厚厚的账册,怕是有二三十本之多。
林晚晴这分明是刁难。
柳如烟看着那摞账册,沉默了片刻。
“是,如烟一定仔细核对。”
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让林晚晴一拳打在棉花上,更觉得憋闷。
林晚晴正欲要再说几句难听的话,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马占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今天心情不错,看到柳如烟,眼睛一亮。
“哟,都在这呢。”
“大帅,你怎么来了?”
林晚晴一喜,就要起身扑上前。
“来看看你,顺便再——”
但马占奎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走到柳如烟身边,很自然地揽住她柔弱的腰肢。
“如烟昨晚伺候得好,老子要赏她!”
说着,马占奎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耳坠。
“如烟,戴上看看!”
柳如烟看了眼林晚晴瞬间阴沉的脸色,轻声道。
“大帅,这太贵重了……”
“老子让你戴你就戴!”
马占奎亲自取出耳坠,给她戴上。
他的动作粗鲁,捏得柳如烟的耳垂生疼,但她只是微微蹙眉,并没有躲闪。
翡翠耳坠很美,衬得她的肤色更白了,也平添了几分娇媚。
马占奎仔细打量了一下,很满意。
“不错,好看!”
林晚晴的指甲暗暗掐进了掌心,脸上却还笑着道。
“大帅真是偏心!
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
“哪能啊!”
马占奎这才看向她怀里的孩子。
“我儿子怎么样?这几天乖不乖?”
“好着呢,就是夜里总是哭闹一阵。”
林晚晴顺势把孩子往前送了送。
马占奎看了眼孩子,皱了皱眉。
这孩子自出生就体弱,哭声跟小猫似的,一点都不像他的种。
但他没说什么,只道:“好好养着。”
他又转向柳如烟。
“你那琵琶,真是绝了!
今晚再给老子弹几曲!
老子昨儿没听够。”
“是。”
柳如烟轻声应道。
马占奎又说了几句,便走了。
他一走,这整个屋里的气氛立刻就变了。
林晚晴盯着柳如烟耳朵上的翡翠耳坠,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对耳坠她看上很久了,磨了马占奎好几次,他都没给她。
如今他竟然随手赏给了一个戏子!
“柳姨太好手段啊!”
林晚晴一字一顿道。
“才进门一天,就把大帅哄得团团转!”
柳如烟取下耳坠,双手奉上。
“姐姐若是喜欢,如烟愿意转赠。”
“谁稀罕!”
林晚晴猛地挥手,打翻了锦盒。
耳坠掉在地上,一只摔断了。
柳如烟蹲下身,小心捡起断裂的耳坠,轻声道。
“可惜了!”
她这副平静的样子,让林晚晴更觉得恼怒。
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重新抱好孩子,淡淡道。
“账册别忘了核对!
三天后我要看!”
“是。”
柳如烟抱起那摞账册,转身告退。
直到走出正院时,柳如烟还能感觉到背后林晚晴那道冰冷的目光,如芒在背。
回到西跨院,柳如烟关上门,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看着手里那只断裂的翡翠耳坠,轻轻地放在了妆台上。
“姨太,这账册……”
下人看着那厚厚一摞账册,面露难色。
“放着吧。”
柳如烟揉了揉太阳穴。
“替我打盆热水来,我想洗把脸。”
热水打来了,柳如烟擦完脸,对着镜子重新上妆。
镜中的女子眉眼温柔。
然后,柳如烟坐在桌前,拿起那摞账册,翻了几页。
她发现其中一本是去年下半年马府后宅的开支记录。
柳如烟心中一动,仔细看起来。
这本账册账目很乱,明显是故意拿来为难她的。
但柳如烟的心思细腻,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去年十月,有一笔大额支出,标注是“修缮城北别院”。
数额不小,足有五千大洋。
可据她所知,马府在城北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别院。
她继续往下翻,又看到十一月有一笔支出,写着“购置安胎药材及补品”,也是不小的数目。时间上,正好和林晚晴怀孕的初期相吻合。
柳如烟的手指停在那一页,陷入沉思。
晚饭后,马占奎果然又来了西跨院。
他今天似乎格外的有兴致。
他让柳如烟弹琵琶,还要她唱曲。
柳如烟换了身素净的衣裳,抱着琵琶,弹了一曲《春江花月夜》。
她的琵琶技艺确实高超,一曲终了,马占奎拍案叫好。
“好!弹得好!”
马占奎喝了不少酒,满面红光,
“你比起那些庸脂俗粉,要强多了!
来,坐老子这儿!”
马占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柳如烟顺从地坐到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