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小妍焦灼等待的时刻,楼下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碧云下楼查看,片刻后脸色古怪地回来,低声道。
“小姐,柳如烟姑娘来了!
她说有要紧事,必须立刻见到您!”
柳如烟?
苏小妍心中疑窦顿生,忍着不适道。
“请她上来!”
柳如烟快步上楼,神色凝重,甚至还带着一丝后怕。
她看到苏小妍苍白的脸色,更是心中一沉,来不及寒暄,直接压低声音急促道。
“少夫人,我方才在回来的路上,偶然见到之前在马府时,跟在林晚晴身边,后来被打发走的一个下人。
那人鬼鬼祟祟地在城西一家当铺与人交易。
我留了心,跟过去偷听了几句……
他们提到了一种药,说是无色无味,长期少量服用,可致孕妇滑胎且难以察觉……
还提到了‘北边贵人’、‘饮食入手’……”
苏小妍的瞳孔骤然收缩!
腹痛、药膳、林晚晴旧仆、滑胎药……
这些碎片瞬间在她脑海中拼凑起来!
“碧云!”
她猛地抓住碧云的手,声音因紧张而微颤。
“立刻派人回府,悄悄控制住今日所有接触过我饮食的人,特别是负责燕窝的!
所有剩下的食材、药渣,全部封存,等刘大夫来了查验!
记住,先别惊动少帅!
他太忙了,不要让他因为我的事分心!”
“是,小姐!”
碧云匆匆去安排。
碧云不敢离开苏小妍太久,布置完很快就回到了苏小妍的身边。
苏小妍又转向柳如烟。
“柳姑娘,那个下人和与他交易的人,可能还在当铺附近吗?”
柳如烟点点头。
“我让我的下人盯着呢!”
“好!”
苏小妍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腹中的不适和心中的惊涛。
“碧云,你再派两个可靠的人,跟着柳姑娘,务必把那两人暗中控制起来,仔细审问!要快!”
“是,小姐!”
刘大夫被火速请到妍阁。
为苏小妍诊脉时,刘大夫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他反复切脉,又查看了苏小妍的舌苔,沉吟良久,才沉声道。
“少夫人!你的脉象滑而微涩,胎息不稳,似有外邪侵扰之象。
近日饮食中,可曾吃过什么不寻常之物?”
碧云急忙将封存的燕窝罐子呈上。
刘大夫仔细检查剩余的燕窝,又取了些许用银针、药水反复测试,终于在一罐未开封的燕窝褶皱中,发现了极细微的异样残留。
“这是……”
刘大夫将一点药粉在烛火上烘烤,凑近细闻,脸色骤变。
“好阴毒的手段!
此物名为缓香散,无色无味,由几种罕见的寒凉药材配制而成。
若少量长期服用,会渐渐侵蚀孕妇的胞宫,导致气血两亏,最终胎滑不留。
且因其性缓,初期症状与普通胎动不安相似,极难察觉!”
苏小妍虽已有心理准备,闻言仍是浑身发冷。
她下意识地护住小腹,颤声道。
“刘大夫,那……那……我……我的孩子……”
“万幸发现得早!”
刘大夫连忙安抚道。
“少夫人体内药性积累尚浅,待老夫开一剂温补祛寒、固本安胎的方子,配合针灸,应可稳住胎气。
只是接下来月余,少夫人务必要静养!
饮食上也是要万分小心才可!”
苏小妍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松弛。
她的额上已是一层冷汗。
“有劳刘大夫了!
此事……”
“少夫人放心,老夫晓得轻重。”
刘大夫是沈家的老相识,深知其中利害,当即郑重承诺苏小妍,他绝不外泄。
与此同时,柳如烟带人暗中盯着的那个与林晚晴旧仆交易的男子,也被顺利地控制住。
起初那人还想抵赖,但当碧云派去的护卫亮出督军府的令牌,并从他身上搜出尚未用完的缓香散,和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银元时,他顿时瘫软在地。
拷问之下,他供出了那个收买他的中间人。
一个在北城黑市有些门路的掮客。
顺着这条线,沈聿琛安插在暗处的情报网,迅速启动。
不过半日,便查到了沪市钱家的影子。
而督军府内,负责燕窝的下人,和那位被买通运送食材的下人,也在严审之下崩溃。
他们供出了那个落魄的药房学徒。
那学徒被抓获时,正在赌场挥霍定金,人赃并获。
暮色四合,沈聿琛才从军营回到督军府。
刚一进门,他便察觉气氛有异。
护卫长面色凝重地迎上来,低声禀报了白日里发生的一切。
沈聿琛的脚步猛地顿住,周身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他没有立刻发作,甚至没有提高声调,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径直走向西院,步伐又稳又快。
苏小妍刚服了药,正倚在榻上休息,面色仍有些苍白。
见到沈聿琛进来,她勉强想撑起一个笑容,却被他几步上前,轻轻按回榻上。
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微微颤抖。
他一言不发,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目光在她的脸上和小腹处流连。
他的双眸里面盛满了后怕、愤怒,以及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
“聿琛,”
苏小妍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
“我和孩子都没事!
刘大夫说幸亏发现得及时,只要好好调理就能安稳了!”
沈聿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却滚烫的吻。
“你好好休息,外面的事,交给我!”
“好!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既然敢对我的孩子动手,那这个仇,我要亲自来报!”
“妍儿,你的身子……”
“无妨!我只是动动脑子,动手的事情,还是你来!”
苏小妍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好!”
沈聿琛深深地看了苏小妍一眼,一口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