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儿,你要好好休息!”
沈聿琛在苏小妍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苏小妍也确实累了,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沈聿琛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转身走出房间。
在他站起来转身的那一刻,他的脊背挺直如剑。
方才他对着苏小妍的那一丝钢铁柔情,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股铁血肃杀之气。
督军府地牢,灯火通明,映照着沈聿琛毫无表情的脸。
所有涉事的人犯都被押到了地牢里。
包括那个药房学徒、下人、掮客,以及柳如烟抓获的两人……
沈聿琛没有审问,只是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
证据链已经清晰。
“谋害少夫人,毒杀小少帅!”
沈聿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冷得刺骨,冻得人全身哆嗦。
“按北城律例,该当如何?”
护卫长凛然应道。
“主犯及直接行凶者,凌迟。
从犯及知情不报、协助者,枪决。
家眷连坐,流放苦寒之地……”
地牢中顿时响起一片哭嚎求饶之声。
那个药房学徒瘫软如泥,涕泪横流地喊道。
“少帅饶命啊!
是沪市钱家的许夫人指使的!
她给了我五百大洋和一包药,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小人是一时鬼迷心窍啊!”
沈聿琛眼神微动,挥手制止了护卫的呵斥。
他站身起缓步走到那个学徒的面前,蹲下身子,语气平静得可怕。
“你是说许婉仪?”
“是!就是她!
钱老爷的新夫人许婉仪!”
学徒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拼命地点头道。
“她说……她说要让沈夫人尝尝失去骨肉的滋味……”
沈聿琛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没有再看那些哭喊的人一眼,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主犯三人,剥皮!
其余从犯,按律处置。
剥皮前,让那个学徒,把他刚才说的话,对着笔录再说一遍,画押……”
“是!”
“少帅!少帅!饶命啊!……”
“少帅饶命啊!……”
身后传来那些人惊恐的哭喊声。
西院内室,苏小妍的胎气在精心调理下逐渐稳固。
沈聿琛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尽可能地陪在她身边。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他端着一碗刚炖好的清淡补汤,一勺勺地吹凉了喂她。
苏小妍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中暖流淌过。
“既然许婉仪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苏小妍淡淡地说道。
“一个蝼蚁,妍儿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沈聿琛淡淡地回道。
“只是,别累着自己!”
苏小妍对着沈聿琛莞尔一笑,另有一种娇弱的媚。
但苏小妍的这种媚,不带艳俗,男女老少都喜欢。
沈聿琛在苏小妍的唇上轻啄了几下,这才意犹未尽地说道。
“你想怎么办?”
苏小妍狡黠地一笑,伏在沈聿琛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得到消息……”
“真的?”
沈聿琛先是一愣,随即又了然。
沈聿琛喂完最后一口汤,用手帕轻轻擦了擦苏小妍的嘴角,语气沉稳道。
“所以,妍儿想如何做?”
“我要……”
苏小妍轻轻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划过一道冷光。
“谁也别想伤害我们的小宝!”
“是!谁也别想伤害你们!
我会守好你们,守好这个家的!……”
沈聿琛许诺道。
沪市的夜晚,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钱府一座豪华房间的雕花窗前,许婉仪对镜而坐。
镜子中映出她那张精致的面容。
眉如远山,目含秋水,鼻梁秀挺,唇不点而朱。
她穿着一件墨绿色暗花旗袍,完美地勾勒出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
可现在,她这倾城的容貌上,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
她缓缓将一只玉镯戴在手腕上,指尖触到冰凉的触感,她的心中却涌起一股烦躁。
耳边传来的是床上钱有财粗重的呼噜声,那声音像钝刀一样磨着她的神经。
许婉仪瞥了钱有财一眼,眼中的厌恶愈甚。
钱有财在她的眼中,就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牌武大郎,让人倒尽了胃口。
更让许婉仪难以忍受的是,钱有财不仅外貌不堪,床笫之间更是力不从心。
每每夜里,他那双肥厚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时,她只能紧闭双眼,脑海中幻想着别处,才能熬过那短暂而令人作呕的接触。
后来,她实在忍受不了了,提出了分房。
钱有财倒也没有勉强,很痛快地搬到其他姨太太房里去了。
如此一来,许婉仪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后来,让她的心情更好的是,她在一次的金陵宴会上,结识了一个名叫周文俊的年轻男子。
周文俊人如其名,既文雅又英俊。
周文俊自称是来自南市的小商人。
他西装革履,谈吐风趣,长相俊朗,尤其是他那双桃花眼,看人时总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深情。
他们偶遇了三次。
当他们第四次偶遇时,周文俊请她去听留声机音乐会。
散场后,在黄包车上,他的手情不自禁地轻轻覆上了她的手背...
许婉仪没有躲开。
那一刻,她想到了钱有财肥腻的手。
想到了自己如花的年华,正在钱府那座深宅大院里凋零。
想到了林晚晴曾怂恿过她的话。
“许姐姐!
你啊!年轻貌美!
要才有才!
要貌有貌!
要是却要在一个又老又丑的武大朗身上,浪费了自己的大好青春,实在是太亏了!
你需要一点火苗,哪怕是那火苗会将你烧成灰烬,你也要尽情地去尝一尝那滋味……”
所以,她没有拒绝周文俊。
两人的事,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