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上午，言晟资本顶层办公室。
助理敲门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他桌上。
“路总，关于周棠小姐那件事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路知言从一份并购方案中抬眸，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们通过第三方尽调公司，追踪到周棠团队与那家首发视频的狗仔工作室之间存在异常资金往来。”
“款项是通过一家注册地在香港的文化传媒公司‘烁唐文化’走账，名义是‘舆情监测服务费’，金额八十万，支付时间点就在您参加生日局后的第三天。”
“这个‘烁唐文化’，背景干净吗？”他问。
“表面看是家普通的文化公司，但深入查证发现，其实际控制人与周棠团队的核心人员在另一家实体公司存在交叉持股关系，关联性很强。”
“爆料的狗仔呢？”
“已经处理了。他们很识相，收到我们发出的律师函后，很快就删除了所有相关内容，并签署了保密协议。作为交换，我们不再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不过，经此一事，他们在业内的口碑算是臭了。”
路知言微微颔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知道了。文件留下，你去忙吧。”
助理离开后，路知言站在落地窗前沉思片刻。
商场上的把戏他见得多了，但这种明目张胆的利用，还是让他不悦。
他拿起手机，直接拨通路知遥的电话。
“姐，有件事要和你同步一下。周棠团队那边，买通了狗仔，自导自演了之前和我的绯闻，证据确凿。”
电话那头静默几秒，路知遥的声音传来：“我隐约猜到了。为了炒作？”
“显而易见。具体的证据我让助理发你。”
“行，知道了。这事我来处理。”
挂断电话，路知遥揉了揉眉心。
她理解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女艺人想要上位、维持热度的迫切，但这不该以损害合作方利益和声誉为代价。
路氏选择合作对象，看重的是专业能力、市场口碑，更重要的是诚信守诺。
周棠团队这次的行为，无疑是越界了。
但考虑到周棠与路氏合作以来，业务能力尚可，表现一直还算专业，路知遥也不想把事情做绝，闹得满城风雨对路氏形象也无益。
她采取了更精准的打击方式。
她先让法务部仔细审核了所有与周棠的合约条款，重点圈出其中关于艺人公众形象、商业信誉以及不得损害合作方利益的约束条例。
随后，她指示市场部门以“商业策略调整”为由，暂停了与周棠正在洽谈的两个新合作。
对于已签约、正在执行的项目，则严格按合同条款执行，既不刻意刁难，也绝不额外通融或提供任何资源倾斜。
公事公办，态度明确，却也留有一线余地，算是最后的体面。
很快，嗅觉灵敏的时尚圈就传出了风声。
“听说了吗？c家那个亚太区大使据说要换人了，原本都在走合同了，定的就是周棠。”
“不止，路氏集团旗下那个轻奢线，原本下个季度要官宣她代言的，现在也没动静了，据说已经在接触别的女明星了。”
“怎么回事？她最近势头不是挺猛的吗？”
“估计是得罪什么人了？上次绯闻之后资源就有点停滞不前，还在掉……”
这些议论在圈内悄悄流传，虽然没有官方声明，但足够让所有明眼人看清形势——周棠，似乎被路氏“冷处理”了。
周棠团队试图挽回，经纪人王雅维数次联系路氏集团的市场总监，甚至托了中间人说情，得到的都是官方而冷淡的回应：
“抱歉，这是集团层面的整体品牌战略调整，我们也很无奈，希望周棠小姐未来能有更好的发展机会，敬请理解。”
碰了几次软钉子后，王雅维也明白，路氏这是铁了心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当晚，路知言的微信弹出周棠发来的消息。
这次不是官方口吻的道歉，而是几段长长的文字。
周棠：「路总，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些丢掉的资源……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声明是团队发的，但这些话是我自己想说的。」
周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团队最初有利用绯闻炒作的想法，我当时……没有坚决反对。」
周棠：「因为我确实对你有好感。从第一次在路氏的活动上见到你，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平时对我挺照顾，上次给我介绍资源，虽然可能只是出于礼貌或者看在路氏合作方的面子上，但我还是忍不住多想，以为你对我也有点意思。」
周棠：「所以我鬼迷心窍，想着干脆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如果绯闻出来你没什么反应，甚至顺势……那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我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你了。」
周棠：「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没想到会连累你被骂得那么惨，更没想到会让你这么生气。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但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的贪心和愚蠢。」
周棠：「希望你……别太讨厌我。」
路知言面无表情地看完这一长串剖白。
他几乎能想象到屏幕那头的周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打下这些字——
有丢了资源的恐慌，有算计落空的难堪，或许，也有一丝真实的懊悔。
但，那又怎样？
好感不是算计的借口，试探更不该以损害他人为代价。
成年人，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回复言简意赅，不带任何情绪：
「周小姐，之前帮你，是出于对你业务能力的欣赏，以及朋友间的顺手为之。并无他意。」
「路氏调整合作，是基于对合作方职业操守与诚信原则的重新评估。此为商业决策。」
「这件事到此为止。祝好。」
发送。
他放下手机，没有再去看可能的回复，目光投向窗外璀璨而冰冷的都市夜景。
在这个名利场里，每个人都想往上爬，这无可厚非。
但越过底线的手段，终究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