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侯亮平吼道，声音却在发抖，像风中的枯叶，
“钟家不会不管我！我也没危害国家安全！是你！是你下的套！那个卖情报的也是你的人！”
“证据呢？”祁同伟摊开手，笑了，“你说是我下的套，证据呢？”
“那个电话！那个转账记录！”
“哦，那个啊。”
祁同伟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亮在侯亮平眼前。
“网安总队的鉴定报告。那个收款账户，是国际通缉犯‘夜枭’的洗钱账户。而你，正义凛然的侯大局长，实名给恐怖分子汇款五万美金。”
祁同伟顿了顿，眼神玩味：“这叫资敌。懂吗？这顶帽子，你戴得稳稳当当。”
侯亮平看着那张纸，眼珠子都要瞪裂了。
死局。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不管是黑是白，只要这笔钱转出去了，他就洗不干净。
“这……这五万美金是我……”侯亮平想解释，却发现无从说起。
难道说这是私房钱？
那更是罪加一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其实钱不钱的，都是小事。”
祁同伟站起身，绕过铁桌，走到侯亮平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侯亮平浑身僵硬，像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了脖子。
“真正让钟家放弃你的，是因为你——蠢。”
祁同伟凑在他耳边，声音低沉得像恶魔的低语，
“你以为你代表正义？不，你只是一把刀。当这把刀不仅钝了，甚至还可能割伤主人的手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熔了它**。”
“顺便告诉你个消息，听说钟小艾已经在办离婚手续了，理由是‘政治立场不坚定’。”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直接砸碎了侯亮平最后的心理防线。
“不……不会的……小艾她……”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祁同伟拍了拍他的脸颊，力道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为了保住钟家的门楣，为了不被那顶‘通敌’的帽子扣住，把你切了，是止损的最好办法。这就叫——**断尾求生**。”
“啊——！！！”
侯亮平突然崩溃大叫，双手抱头，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执棋者，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是来汉东“扫黑除恶”的英雄。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在这个真正的权力斗争修罗场里，他连个过河卒子都算不上。
他只是一条被主人宠坏了的狗，当面对真正的狼群时，除了狂吠，毫无还手之力。
祁同伟直起身，看着瘫软在椅子上像一滩烂泥的侯亮平，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转身，拿起保温杯，向门口走去。
“对了。”
手搭在门把手上，祁同伟停下脚步，背对着侯亮平，补了最后一刀。
“那个卖你情报的‘夜家’，其实就一个人。是我早年资助的一个孤儿，现在在麻省理工读计算机。他确实需要这笔钱交学费。”
祁同伟回头，露出一口白牙：“多谢侯局长慷慨解囊，这波属于是精准扶贫了。”
杀人诛心。
侯亮平的哭嚎声戛然而止。他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两眼一翻，直接气急攻心，晕死过去。
……
走出审讯室，外面的空气格外清新。
程度守在门口，见祁同伟出来，立刻递上一块热毛巾：“厅长，晕了？”
“晕了。心理素质太差，这才哪到哪。”祁同伟擦了擦手，随手把毛巾扔进托盘，
“让医生去看看，别真死了，留着活口还有大用。这可是咱们给最高检准备的‘反面教材’，得活着才有教育意义。”
“是。”程度点头，眼里全是崇拜，“那……李达康那边？”
“达康书记啊。”祁同伟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
“刚才手机震个不停，全是赵东来发的信息。说是李达康让市局送锦旗过来，还要请媒体大肆报道，搞什么全网直播。”
“这李达康，转弯倒是快。”程度嗤笑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膝盖这么软？”
“不快能行吗？这就是聪明人，也是狠人。”
祁同伟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俯瞰着大院。
几辆警车正闪着灯驶入，赵东来亲自带队，手里捧着那面巨大的红丝绒锦旗，正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旁边是满脸尴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却不得不鼓掌的陆亦可。
这面锦旗一送，就意味着李达康彻底低头。
意味着汉东省的“秘书帮”和“政法系”这场长达数年的明争暗斗，以祁同伟的完胜告终。
“通知下去。”祁同伟双手撑着窗台，语气变得森冷，
“借着这股风，把侯亮平之前提拔的那几个所谓‘嫡系’，全部清查一遍。有问题抓人，没问题调岗。我要让汉东反贪局，以后听到‘祁’字都要抖三抖。”
“明白！马上办！”
“还有。”
祁同伟转过身，目光越过程度，看向更远的地方——那是北方的方向，是权力的中心。
“把那三十亿的详细账目，复印一份，寄给夜家那位老爷子。”
程度一愣：“厅长，这是为何？夜家不是一直隐世不出吗？”
“以前是隐世，这次侯亮平可是借了他们的名头。”
祁同伟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窗台，节奏轻快，
“老爷子也是要面子的。侯亮平打着夜家的旗号招摇撞骗，现在被我收拾了，这叫替夜家清理门户。这份人情，夜家得认。”
这是在铺路。
汉东只是个起点。
既然已经把天捅了个窟窿，那就得把补天的石头准备好。
夜家这份人情，就是最好的补天石。
楼下，喧闹声传来。
祁同伟看着这一幕，拿出一支烟，在手里转了两圈，却没有点燃。
“这汉东的天，终于干净了。”
他轻声说道。
没有了那些自以为是的高干子弟，没有了那些指手画脚的钦差大臣。
从此以后，这里的规矩，他祁同伟说了算。
“走吧，程度。”祁同伟把烟夹在耳朵上，大步流星向楼下走去，
“去接咱们的锦旗。达康书记给的面子，咱们得兜着，不能让人家寒了心。”
走廊里，皮鞋声清脆回荡。
每一步，都踩在这个时代的脉搏上，沉稳，有力，不可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