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接连下了三天，御书房的窗棂上凝着水汽，把案头那叠“文官考核奏折”浸得微微发潮。唐宁捏着最上面一本，是吏部呈上来的“年度考功册”，上面写着“青州知府李明政绩卓着，百姓安居乐业，拟评为优等”，可他昨天刚收到青州百姓的匿名信，说李明为了凑齐税收，强行征收百姓的青苗，还纵容手下殴打反抗的农户。
“又是纸上谈兵的考核。”唐宁把考功册扔在案上，墨汁溅在“安居乐业”四个字上，晕开一团黑渍，“吏部考功司只看账本上的税收数字，却不管百姓的死活，这样考出来的‘优等官员’，到底是治民还是害民？”
站在一旁的吏部尚书周大人连忙躬身：“陛下息怒，考功司历来都是按税收、垦荒、治安三项指标考核，李明在任三年，青州税收增长三成，垦荒两千亩，治安良好，确实符合优等标准。至于百姓的匿名信，恐是有人故意抹黑，不可轻信。”
“不可轻信？”唐宁冷笑一声，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雨水冲刷的宫墙，“去年徐州知府王谦，考功册上写着‘治水有功’，结果呢？他挪用治水银子盖宅院，导致洪水冲垮堤坝，淹死了五十多个百姓！要是吏部能去实地看看，怎么会让这样的贪官蒙混过关？”
周大人脸色一白，不敢再辩解。唐宁转过身，目光扫过满朝文武的考核名单，沉声道：“从今日起，文官考核实行‘实地考’——每个考核官都要去官员任地住十天，不许惊动地方官员，不许看账本报表，只看百姓的真实生活：地里的庄稼长势如何，百姓的粮仓满不满，街头有没有流民，甚至要去农户家里看看，他们顿顿能不能吃上饱饭。考核结果，以百姓口碑为准，账本上的数字，一概不算！”
“实地考？”周大人愣住了，“陛下，全国有两百多个州县，每个州县派一个考核官，至少需要两百人，而且考核官去任地住十天，一来一回要一个多月，怕是会耽误考核进度啊。”
“进度不重要，准确才重要。”唐宁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青州、徐州、苏州等几个争议较大的州县，“朕已经从御史台、翰林院挑选了一百名清廉正直的官员，组成‘实地考核组’，由御史大夫张谦带队，分成十个小队，分头去各州府考核。另外，朕给每个考核官发了‘民情记录册’，要求他们每天记录所见所闻，还要让百姓签字画押，回来后直接向朕汇报，任何人不得干预。”
旨意传下去后，朝堂里立刻炸开了锅。有的官员觉得“实地考”太过折腾，有的则担心自己的“政绩”会被拆穿，尤其是那些靠虚报税收、压榨百姓凑政绩的官员，更是坐立不安。青州知府李明得知消息后，连夜让人把强征的青苗还给百姓，还杀了两头猪，在街头摆粥棚，想装出“百姓安居乐业”的假象。
半个月后，“实地考核组”陆续出发。张谦带着第一小队，直奔青州。为了不惊动李明，他们乔装成商人，背着货郎担，混在进城的百姓里。刚到青州城外，就看到几个农户蹲在路边哭——他们的青苗虽然被还回来了，可耽误了播种时间，今年的收成肯定要减产。
“老乡，你们怎么了？”张谦蹲下身，递过一块干粮。
农户接过干粮，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李知府！为了凑税收，强行把我们的青苗收走，现在虽然还回来了，可误了农时，今年怕是要饿肚子了。”
张谦把农户的话记在“民情记录册”上，又问：“那李知府在城里摆粥棚，不是在救济百姓吗？”
“救济百姓？”农户冷笑一声，“那粥棚里的粥，清汤寡水，连米粒都看不见，而且只摆了三天，就是做给外人看的。平时李知府的手下，经常去农户家里抢东西，谁要是反抗，就会被抓起来打！”
张谦继续往城里走，看到街头虽然没有流民，可店铺大多关门，偶尔开门的几家，也只是摆着少量的货物，老板坐在门口唉声叹气。张谦走进一家布店，假装要买布，跟老板聊了起来。
“老板，怎么店里的布这么少？”张谦问。
老板压低声音：“不是不想多进货，是李知府加了‘商税’，以前卖一匹布交十文税，现在要交五十文，要是不交，就会被说‘抗税’，店铺都要被查封。很多布店都倒闭了，我这也是勉强维持。”
张谦把这些都记在记录册上，还让老板在记录册上签了字。接下来的十天，张谦带着小队，走遍了青州的各个乡镇，走访了上百户农户，收集到的情况跟考功册上的“政绩卓着”完全相反——青州的税收增长，是靠强行加税和压榨百姓得来的；垦荒的两千亩，大多是荒山野岭，根本种不出庄稼；治安良好，是靠暴力镇压，百姓敢怒不敢言。
考核结束后，张谦回到京城，把“民情记录册”递给唐宁。唐宁看着上面的记录和百姓的签名，气得拍案而起：“李明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如此欺上瞒下，压榨百姓！传朕的旨意，将李明革职查办，押回京城审问，青州的百姓，由朝廷拨款赔偿损失！”
李明被革职的消息传到其他州县，那些靠虚报政绩的官员都吓得魂飞魄散。苏州知府赵文，原本以为自己的“治水政绩”能评上优等，得知“实地考”后，连忙让人把挪用的治水银子补了回去，还亲自去堤坝上监督施工，生怕被考核官查出问题。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官员露出了马脚。徐州知府王浩，考功册上写着“兴修水利，灌溉良田五千亩”，可考核官去实地查看后发现，所谓的“水利工程”，只是挖了几条浅沟，根本无法灌溉，五千亩良田，有三千亩因为缺水，庄稼都快枯死了；荆州知府刘远，考功册上写着“劝学兴教，新建学堂十所”，可考核官去后发现，这些学堂大多是破旧的寺庙改造的，里面没有老师，也没有学生，只是挂了个“学堂”的牌子。
这些官员的考核结果，都被定为“劣等”，有的被革职查办，有的被降职流放。百姓们得知后，都拍手称快，纷纷说：“陛下的‘实地考’真是好！再也不会让贪官蒙混过关了！”
为了让“实地考”长久推行，唐宁还制定了一系列措施：一是考核官实行“轮换制”，每年更换一次，避免考核官与地方官员勾结；二是设立“考核监督机制”，让御史台派人监督考核过程，一旦发现考核官收受贿赂、隐瞒实情，一律严惩；三是鼓励百姓参与考核，百姓可以向考核官反映官员的问题，也可以直接向朝廷举报，一旦举报属实，给予奖励。
“实地考”推行一年后，大启的文官风气焕然一新。以前，官员们只注重账本上的数字，不关心百姓的死活；现在，官员们都把精力放在了改善民生上——有的官员带领百姓兴修水利，有的官员教百姓种新的庄稼，有的官员新建学堂，让穷人家的孩子也能读书识字。
青州新上任的知府陈默，是通过“实地考”选拔出来的。他到任后，没有急着搞“政绩”，而是先走访了青州的各个乡镇，了解百姓的需求。得知百姓因为缺水，庄稼收成不好，他就带领百姓兴修水利，用了半年时间，修建了三条水渠，灌溉良田三千亩；得知百姓因为没有手艺，生活贫困，他就请了民间的织娘和铁匠，教百姓织布、打铁，让百姓有了额外的收入。
一年后，陈默的“实地考”结果，被定为“优等”。考核官在“民情记录册”上写道：“青州百姓粮仓满，街头无流民，农户顿顿能吃上饱饭，百姓皆称陈知府为‘父母官’。”
唐宁看到考核结果后，欣慰地笑了。他召来陈默，对他说：“你做得很好！朕推行‘实地考’，就是要选拔出像你这样真心为百姓做事的官员。以后，你要继续努力，为百姓谋福祉，为大启的繁荣贡献力量。”
陈默躬身道：“陛下放心，臣定当尽心尽力，不辜负陛下的信任和百姓的期望！”
这天，唐宁在御书房批阅“实地考”的奏折，看到各地官员的考核结果都很好，百姓的生活也越来越幸福，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他想起自己刚登基时，朝堂上充满了贪官污吏，百姓生活困苦，而现在，通过一系列的改革，大启的朝堂风气越来越正，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幸福，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唐宁的身上，温暖而明亮。他望着远方，心里默默想着：“只要坚持以民为本，继续推行‘实地考’，选拔出更多真心为百姓做事的官员，大启的江山一定会越来越稳固，百姓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幸福。”
陆峥走进御书房，看到唐宁脸上的笑容，笑着说：“陛下，看来‘实地考’的效果很好啊。”
唐宁点点头：“是啊，‘实地考’不仅选拔出了优秀的官员，还让官员们知道，百姓的口碑才是最重要的政绩。以后，还要继续完善‘实地考’，让它成为选拔官员的重要制度，为大启选拔出更多的栋梁之才。”
陆峥躬身应道：“陛下英明！臣相信，在陛下的带领下，大启一定会越来越繁荣昌盛。”
唐宁笑了笑，继续批阅奏折。他知道，治理国家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不断地改革和完善，而“实地考”只是其中的一步。只要坚持下去，只要真心为百姓着想，就一定能把大启治理好，让百姓们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