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房的嗡鸣声比往常更沉,像是老黄牛拉着超载的车,每一声都透着吃力。
我盯着监控屏上的服务器负载曲线,红色的线条死死咬着95%的阈值,像条饿极了的狼。
动态代码混淆的原型刚在测试服跑了三天,问题就炸了锅。
“军哥!上海二区的服务器崩了!”
小李抱着笔记本冲过来,键盘上还沾着泡面汤。
“玩家反馈登录后卡在加载界面,后台日志显示,算法更新时占用了80%的cpU,把其他进程全挤停了!”
我一把夺过笔记本,手指飞快滑动。
算法更新模块和游戏进程抢资源,就像两条路挤在一个车道里,谁都走不动。
之前只想着让代码“活”起来,却忘了实时更新算法需要大量计算,普通服务器根本扛不住。
“老张呢?让他把算法拆成两部分,核心混淆逻辑留着实时更,非核心的改成凌晨低峰期更新!”
我喊得嗓子发哑,这一周没睡过整觉,喉咙里像塞了团砂纸。
老张从机架后面钻出来,眼睛红得像兔子。
手里攥着块面包,咬了一口才说:“试过了!拆了之后,外挂团队居然抓了非核心逻辑的漏洞,刚才有玩家用简易脚本刷了一百个金币,虽然不多,但要是全服铺开,麻烦就大了!”
我靠在机房的墙上,后脑勺抵着冰凉的金属机柜,才稍微清醒点。
动态代码混淆的核心就是“变”,可现在要么变的时候服务器扛不住,要么不变的时候被外挂钻空子,像个死循环。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是Eva打来的,我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她应该刚下班。
“喂?”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累。
“你还在公司啊?”
Eva的声音带着担心。
“我炖了鸽子汤,想给你送过去,你同事说你在机房,不让外人进。”
“别来,这边乱得很,全是服务器,没地方坐。”
我撒谎道,其实是怕她看到我这副样子。
胡子没刮,衣服穿了三天,眼睛里全是血丝。
“汤你自己喝,我忙完就回去。”
“你都一周没回家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今天路过东圃花园,销售说咱们之前看的那套两居室,有人交定金了。我跟他说再留几天,你要是有空,咱们周末去看看好不好?”
我心里一紧,买房是我们俩的念想。
可现在别说周末,我连晚上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下周,下周我肯定有空。”
我咬着牙承诺,挂了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怕再被打扰。
忙到凌晨两点,服务器总算暂时稳定了。
我坐在调试台前,盯着屏幕上缓慢下降的负载率,眼皮越来越重,差点栽在键盘上。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惊得差点跳起来。
回头一看是老谭,手里拎着个黑色的袋子。
“怎么跟个惊弓之鸟似的?”
老谭把袋子放在桌上。
我打开一看,是张折叠行军床,还有一保温桶热粥。
“jackson让我给你送的,说你再这么熬,项目没做完,人先垮了。”
我看着行军床,鼻子有点酸。
老谭蹲下来,帮我把粥盛出来,热气飘在眼前,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刚跟游戏部聊了,他们愿意调两台高性能服务器过来,专门跑算法更新,你别把自己逼太紧。技术瓶颈总能解决,身体要是垮了,再多方案也没用。”
“谭哥,我怕来不及。”
我喝了口粥,暖意在胃里散开,却压不住心里的慌。
“陈建仁刚才还发消息问进度,说要是下周还解决不了,就让游戏部换团队。”
“有我在,他换不了。”
老谭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很稳。
“你安心解决技术问题,其他的事我来扛。这床你今晚就用,机房角落有个空位置,别再趴在桌上睡了,容易落枕。”
老谭走后,我把行军床展开,放在机房最里面的角落。
旁边是台备用服务器,绿灯闪着,像个安静的伴儿。
行军床虽然没有家里的大床宽敞,却比趴在桌上舒服多了。
我掏出手机,翻出Eva发的东圃花园照片。
照片里的两居室有个小阳台,阳光能照进来,她在下面写着“以后咱们在这放个吊椅”。
心里突然有了劲。
为了这个阳台,为了Eva的吊椅,再难的瓶颈也得破。
我爬起来,走到调试台前,重新打开算法文档。
或许可以试试用分布式计算,把算法更新的任务分给多台服务器,就像之前做邮箱架构升级时那样,把压力拆开。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改完了方案。
老张和小李醒了,我把方案推给他们,眼睛里有了点光。
“咱们用分布式节点跑算法,上海、北京各加两台高性能服务器,专门负责混淆逻辑更新;游戏进程留足资源,这样既不卡,又能防外挂。”
小李揉了揉眼睛,看完方案突然喊出声:“军哥,你这招绝了!之前怎么没想到?”
“被逼的。”
我笑了笑,嘴角扯得生疼。
“赶紧测,要是成了,咱们就能睡个整觉了。”
测试开始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透过机房的窗户照进来,落在行军床上。
我看着监控屏上的负载曲线——稳定在60%,算法更新顺利,游戏进程也没卡。
老张拍了拍我的后背:“成了!这次真成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却又松了口气。
只是我没料到,刚解决完服务器负载的问题,陈建仁就找了新麻烦。
他说调高性能服务器“浪费资源”,要求我们一周内把成本降下来,不然就停掉项目资金。
这场反外挂的仗,还远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