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又侧躺着,这回没睡着。嘴里还在喃喃:“越发的没规矩了,打二十大板,赶出府去。”
云嫣看一眼银儿:“还不快出去,非要等公子发怒不成?”
银儿看向婆子,婆子慌着点了下头,银儿又磕了个头:“那贱婢退下了,夫人有事再叫贱婢,贱婢就在门外。”
丫鬟收拾的差不多了,到了外间的柜子里取出了新的床单,看看倒在床上的公子问:“夫人,奴婢现在铺了?还是给您放下?”
“放下吧,你也出去。相公不喜欢有人到他的床前。”
丫鬟应“是”,放下床单退了出去。
云嫣又喂公子喝了些水,顾乘风微睁了双眼,轻声道:“柜子里应该有被褥,铺到床边睡吧。记得把门插好。”
云嫣应了声“嗯”,插好门后打开柜子,里面果然有被褥,把里间的门也关了,云嫣铺好被褥合衣而卧。
云嫣思绪万千,又不敢做什么动作,生怕惊了床上的公子。
强忍着闭了眼睛,灿儿那羡慕,失落,惊恐的种种眼神,不停的出现在眼前。
进国色添香后,她就没再觉得自己是个人了,见人就跪,任人摆布成了常事,却不想还有人羡慕着这一切,灿儿的日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小翠和江肖圆了房让她心疼,灿儿更小,在这客院里得经历些什么?思绪繁复,睡意渐渐袭来。
第二日睁开眼睛,赶紧看向床上的公子,顾乘风的眼睛也在盯着她。云嫣爬起跪倒:“相公要不要喝水,妾去倒茶来。”
顾乘风依然盯着她:“屋里还有热水吗?”
云嫣一怔,赶紧收拾被褥,顾乘风淡淡道:“不必了,就这样,你去开门吧。”
云嫣应‘是’起身开了门,来至外间打开了房门,银儿见房门开了,向前一步施了一礼:“夫人安好,贱婢备好了热水,能不能让贱婢送进去?”
云嫣伸手:“给我吧。”
“夫人,水壶有些重,还是贱婢送进去吧,贱婢不进内室。”
云嫣初看她是守了一夜,眼圈有些暗沉,心下一软退了一步。
银儿提起了两个大壶送了进来,送到内室的门口停了脚步,放下壶又转身端了两个铜盆进来。同样放到了内室门边深施一礼:“夫人,这是一壶热水,一壶凉水,还要贱婢侍候什么吗?”
“不用了,你出去吧。”云嫣把门关好,回身替公子倒了茶。待他喝完,又伺候起了洗漱。洗漱更衣完毕,自己也忙忙洗漱了起来。
一切刚刚停当,门外又传来了一个男声:“顾将军起了吗?”
顾乘风站在桌前向云嫣使了个眼色,云嫣放下手中的梳子,对镜看一眼并无不妥之处,去开了门。
季伯爷在门前 ,云嫣施了一礼退到一边,顾乘风笑着走了出来。
季伯爷同样笑着进了屋,身后跟着两个美貌的少女。再后面是两个家丁抬着一块大木板,银儿的衣裙上都是血迹,屁股处更是被血水浸透,软软的趴在木板上。
刚刚还帮着提水的姑娘转眼间成了这个样子,云嫣吓得退了一步。
季伯爷笑着拱了拱手:“顾将军,家父想与将军共进早餐,不知方不方便?”
顾乘风还礼:“晚辈荣幸,正要去拜见老国公。
季伯爷又笑笑,转头对银儿道:“还不给将军赔礼。”
银儿已经没有力气,虚弱的声音发了出来:“贱婢知错了,还请爷能饶贱婢一次。”
顾乘风看了一眼,不解的看向季伯爷。
季伯爷又是一笑:“顾将军,不是您让打这贱婢二十大板的吗?昨夜太忙,实是不知,今日一早便打过了。让她来给将军赔个礼,送去下人院子就是了。”
公子又看向云嫣,云嫣跪了下去:“相公,昨夜您喝醉了,误把这里当了您的卧房,怪这女子闯了进来。让打二十大板,赶出府去。”
顾乘风扶额,又怒指着云嫣:“你明知是爷醉了,怎么不和伯爷讲上一声,害这姑娘受了这份罪。”
转向季伯爷一笑:“季伯爷,一场误会,别为难这姑娘了,就让我这个小夫人留下来照顾姑娘,当作赔礼吧。”
季伯爷笑了起来:“将军多心了,一个贱婢而已,不是得罪了将军就好。府里有的是人,好生照顾便是,哪里敢劳小夫人。”
云嫣在旁磕了头:“都是妾的错,多谢伯爷大量。”
季伯爷摆摆手对顾乘风道:“家父那边离客院有些远,将军还是坐软轿吧。”
顾乘风大笑:“伯爷把我当娘们儿了吗?我的板子都没有这姑娘挨的重,还走不得几步路了吗?”
两人大笑,一起出了门,云嫣赶紧起身跟在了身后。顾乘风与季伯爷一路谈笑,云嫣和两个姑娘跟在身后只低头走路,没人敢发出一声音。
他们住在靠里的位置,一路出来不停的有人打着招呼。一扇门打开,灿儿被一个男子拥在怀里出了门。见伯爷过来,男子放了手,冲着季伯爷深施一礼:“季伯爷”
季伯爷只冲那人一笑,并不答话,又和顾乘风谈笑着往外走。灿儿看到了云嫣,不敢上前只行了个拂礼。眼里都是羡慕之色。行至客院门前江肖抱拳施礼“季伯爷,少爷”
季伯爷一笑:“传言果然不假,江大人还真是不离左右。”
江肖只是笑笑也不答话,默默的跟在了顾乘风身旁。
路说是远,必竟都是在前院。谈笑间已经到了国公爷的外院住所。禀报之后,季伯爷笑请着二人一起进入,三个姑娘也随着进到国公爷的外厅。
厅中圆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满桌的小菜清汤十分的精致。圆桌旁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长须飘飘,一身灰衣,看着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老者身后站着两个女子,一个三四十左右,一个十七八岁。脸上都闪着一个金点。
云嫣虽低垂着头,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一些,不由吓了一跳。老者身后的分明是余二奶奶,灿儿的脸又现在了眼前,这小姑娘怕是有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