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像一头啃噬内脏的凶兽,逼得韩七眼睛发绿。手里那枚记载着疯狂残诀的骨片,此刻仿佛带着某种致命的诱惑,不断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
正统仙路遥不可及,而这残诀,虽邪异凶险,却似乎是为天殒骨那灼热异力量身打造?哪怕只能汲取一丝,化为气力,撑过眼下这濒死的饥乏,也值得铤而走险!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疯狂滋长。
他寻了个比往日更隐蔽的废矿隙,这里窄得仅容一人蜷缩,入口被几块崩落的巨石半掩着,气息阴冷潮湿。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枚残骨紧握在手,意识沉入其中,再次去感知那些扭曲疯狂的符号。
这一次,他不再抗拒,而是尝试着去理解,去引导。
随着意念集中,残诀的碎片信息如同烧红的钢针,一根根扎入脑海!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能量运转路径,刁钻、霸道,完全违背常理,几乎每一步都在撕裂与重建之间走钢丝!
他咬紧牙关,忍着神魂的刺痛,小心翼翼地尝试调动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流,按照残诀所示,并非引向外界的灵气,而是缓缓触向胸口那沉寂的天殒骨。
起初毫无动静。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天殒骨似乎被这同源却异路的法门引动,微微一颤,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灼热异力,被残诀的古怪力量牵引着,慢了一丝,从中渗出。
成功了?!
韩七心头刚掠过一丝狂喜,异变陡生!
那丝被引出的异力并未如残诀模糊描述那般被驯服转化,一入经脉,竟瞬间暴走!它比上一次引气时更加狂躁,仿佛被残诀激发了全部的凶性,化作一条烧红的细铁丝,在他脆弱狭窄的经脉中疯狂窜动、灼烧、切割!
“呃——啊!!”
韩七喉咙里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痛嚎,整个人猛地撞在身后的岩壁上,又弹回来,蜷缩在地,剧烈地痉挛。眼球瞬间布满血丝,向外凸出。
痛!无法形容的剧痛!
那不再是熔岩流淌,而是无数烧红的刀片在经脉里绞刮!残诀勾勒出的运行路径非但没能疏导能量,反而成了这条暴戾异力疯狂破坏的指路明灯!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烈火炙烤的枯藤,寸寸焦裂,发出不堪重负的“嗤嗤”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焚毁!
皮肤之下,可怕的暗红色再次浮现,并且顺着经脉暴走的路径快速蔓延,整个人像是要由内而外燃烧起来!汗水刚渗出就被蒸发成白汽,带着一股皮肉焦糊的怪味。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撑爆、被烧穿了!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迅速模糊,黑暗如同潮水般涌上来,要将他彻底吞没。
就在他即将彻底崩溃的边缘,胸口的天殒骨再次震动!
一股温凉的能量迅速涌出,追着那暴走的异力而去,试图修复。但这一次,破坏的速度远远快于修复!那温凉能量只能勉强吊住他不至于立刻经脉尽碎而亡,却无法阻止那酷刑般的灼烧和撕裂!
毁灭与修复的拉锯战在他体内疯狂上演,将他变成了一个痛苦的囚笼。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经脉断裂又勉强粘合的细微声响!
为什么?!那残诀不是能炼化这能量吗?!
是了……那残诀本身也是残缺的!缺少了最关键的控制法门!他引出的不是可被利用的能量,而是彻底失控的毁灭之火!
他上当了!那黑市的老头……这根本就是自杀的法门!
无尽的悔恨和恐惧攫住了他,却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像离水的鱼一样张着嘴,发出嗬嗬的破音,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湮灭,身体也要被彻底焚毁的刹那——
“哗啦——”
入口处遮挡的碎石被粗暴地扒开!
一道粗壮的身影堵住了微弱的光线,投下巨大的、充满恶意的阴影。
胡奎带着他那两个瘦猴跟班,正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狰狞而得意的冷笑,显然已经蹲守了许久。
“小子,果然藏着好东西!”胡奎的目光贪婪地扫过韩七皮肤下那不正常的暗红流光,以及他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面孔,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这小子得了天大的好处却在独自消化!“这回看你还往哪儿躲!”
他狞笑着,迈步逼近,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韩七的脖颈,准备先将这明显状态不对的小子制住再说!
韩七瞳孔涣散,意识几乎完全被痛苦吞噬,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清晰。外有强敌逼近,内有异力焚身,已是十死无生之局!
不!不能死!
一股求生的本能猛地压过了剧痛,他涣散的目光骤然聚焦,死死盯住扑来的胡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一直紧攥在手里的、那枚记载着疯狂残诀的残骨,被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捏碎!
咔嚓!
骨片碎裂的瞬间,其上那些扭曲的符号仿佛回光返照般骤然亮起,一股更加混乱、狂暴的意念碎片猛地炸开!
与此同时,他体内那丝原本微弱、自行运转的气流,被这破碎的残诀意念和濒死的绝望彻底引燃,竟疯狂地扑向经脉中那暴走的异力!
“轰——!”
韩七感觉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像要一起炸开!眼前彻底一黑,鲜血从口鼻耳目中同时溢出!
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只模糊地看到扑到眼前的胡奎,脸上露出了极度惊骇和恐惧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恐怖景象,抓向他的手猛地僵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