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七与林雪向北遁出数百里,寻了一处荒无人烟的礁石嶙峋之地落下。此地海浪湍急,礁石如林,地形复杂,易于隐匿。
两人寻了一个被海浪冲刷出的干燥洞穴,布下简单的隐匿和警戒阵法。韩七这才取出那截青铜戟尖,仔细端详。林雪在一旁调息,同时警戒四周。
戟尖长约一尺二寸,断口参差不齐,似被巨力崩断。通体覆盖着厚厚的暗绿色铜锈,几乎看不出原本纹路。入手极为沉重,远超寻常金属。韩七尝试将一丝星辰之力注入其中,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那丝与镇魔碑的共鸣感也仅在他刚接触时强烈,此刻握在手中,反而变得极其微弱,时断时续。
“此物灵性似乎已完全内敛,或者……处于某种封印状态。”林雪结束调息,走过来观察道。
韩七点头,他尝试以神识深入探查,却发现神识被那层厚厚的铜锈阻隔,难以穿透。“那独眼海盗说是‘上面’下令寻找此物,他听到‘暗辰’时的反应,也证实了此事与暗辰有关。暗辰寻找此物,定然有其目的。”
“那老渔民说是从海里捞起,世代保管。”林雪沉吟,“若此物真与镇魔碑有关,流落至此,或许与上古那场大战有关。无尽风暴海……看来我们必须去一趟了。”
当务之急,是弄到详细的海图和一艘能够穿越风暴海的船。望潮城不能再去,官方渠道和海渊阁风险太高,黑蛟帮是敌非友。
“我们需要一个消息灵通,但又相对混乱,不容易被大势力完全掌控的地方。”韩七回忆着之前打探到的信息,“‘赤礁岛’,据说那里是三不管地带,聚集了大量亡命徒和走私贩,或许能找到门路。”
赤礁岛位于望潮城东北方向外海数百里处,是一片由红色礁石构成的群岛,环境恶劣,但因其位置特殊,成了各方势力默许的法外之地。
决定方向后,两人不再耽搁,立刻启程前往赤礁岛。
数个时辰后,一片如同燃烧火焰般的红色礁石群出现在海平面上。岛屿上空笼罩着淡淡的血色雾气,那是浓郁的血煞之气与海腥味混合而成。还未靠近,便能感觉到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神识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贪婪。
两人收敛气息,落在主岛一处简陋的码头上。码头上停靠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船只,修士往来,大多眼神凶狠,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空气中弥漫着争斗与危险的气息。
他们沿着崎岖的道路向上,岛内建筑杂乱无章,多为粗糙的石屋或木棚。随处可见摆摊售卖赃物、妖兽材料的修士,以及一些挂着骷髅、毒蛇等标志的店铺,显然是某些黑暗势力的据点。
韩七的目标是寻找售卖海图或提供远航服务的店铺。他们走进一家名为“百宝囊”的杂货铺,店铺不大,货物堆得满满当当,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掌柜的,可有东海详图?尤其是东北方向,无尽风暴海周边的。”韩七敲了敲柜台。
老者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扫了韩七一眼,慢悠悠道:“无尽风暴海?客官好大的胃口。那地方的海图,有倒是有,不过价格嘛……”他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下品灵石,不二价。”
这个价格远超正常海图。韩七没有讨价还价,直接取出灵石放在柜台上。
老者有些意外,收起灵石,从柜台下摸索出一枚陈旧玉简丢给韩七。“喏,这是目前能找到的最详细的了,不过风暴海里面啥样,谁也不知道,死了可别怨我。”
韩七神识探入玉简,里面确实标注了大陆架延伸至风暴海外围的诸多岛屿、洋流、已知危险区域,比之前那份简陋海图详细许多,但关于风暴海内部,依旧是大片空白,只有一些模糊的传说标记。
“可知何处能雇到前往风暴海外围的船?”韩七收起玉简问道。
老者嘿嘿一笑:“去那鬼地方?要么自己找死,要么……去‘血锚酒馆’碰碰运气吧,那里偶尔有些疯子接这种活。出门右转,走到头就是。”
道谢后,两人离开杂货铺,按照指引找到了“血锚酒馆”。酒馆由巨大的兽骨和木头搭建而成,门口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染血船锚。还未进门,喧闹、酒气与汗臭混合的刺鼻气味便扑面而来。
酒馆内光线昏暗,人声鼎沸。形形色色的修士聚集于此,大声吹嘘、赌博、交易。韩七与林雪的进入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大多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两人在角落找了一张空桌坐下,点了两杯普通的灵酒,默默观察。想要在这里找人合作,必须格外谨慎。
片刻后,一个身材高瘦、穿着破旧皮甲、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汉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在他们对面坐下。
“二位面生,想出海?”刀疤汉子咧嘴一笑,露出焦黄的牙齿,修为在金丹初期。
韩七不动声色:“去东北边。”
刀疤汉子眼中精光一闪:“风暴海?那可是玩命的地方。一般的船可去不了,需要特制的‘破风舟’,还得有熟悉外围航路的老手。价钱,可不便宜。”
“你有门路?”韩七问。
“巧了。”刀疤汉子压低声音,“我们‘怒涛团’就接这活。团长是金丹后期高手,有船,有经验。不过,佣金一万下品灵石,而且,不保证一定能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更不保证能活着回来。”
这个价格堪称天价。但韩七没有犹豫:“可以。何时能出发?”
刀疤汉子没想到韩七如此爽快,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痛快!三日后,码头东侧,找挂着蓝鲨旗的船。我叫疤脸,到时候报我名号。”他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便起身离开了。
疤脸走后,林雪传音道:“此人煞气颇重,眼神闪烁,不可全信。”
“我知道。”韩七抿了一口寡淡的灵酒,“但这或许是眼下最快的方法。届时见机行事。”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酒馆大门被猛地撞开,一名浑身是血、气息萎靡的修士踉跄着冲了进来,嘶声喊道:“黑……黑蛟帮……在……在东边三十里的‘鬼见愁’礁群……围住了‘海燕子’的船……快……快去救……”
话音未落,一道乌光从门外射入,精准地贯穿了这名修士的后心。他瞪大眼睛,倒地身亡。
酒馆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只见三名身着黑蛟帮服饰、神色冷厉的修士走了进来,为首一人目光扫过全场,冷喝道:“黑蛟帮办事,闲杂人等,滚开!”
酒馆内大部分人都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黑蛟帮的凶名,在赤礁岛也是令人忌惮。
韩七与林雪对视一眼,心中凛然。黑蛟帮动作好快,而且似乎正在清剿可能与他们目标相关的势力。“海燕子”?听起来像是一个船队或者组织的名字。
那三名黑蛟帮修士目光在酒馆内扫视一圈,最后竟落在了韩七与林雪这一桌。为首那人盯着韩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化为冰冷:“你们两个,看起来很面生。跟我们走一趟!”
显然,韩七二人虽然改变了容貌,但气质与普通亡命徒不同,引起了怀疑。
麻烦,再次主动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