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末日图景：寂灭倒计时
冰冷、坚硬、散发着浓郁衰亡气息的暗红色“大地”碎片上，夏衍半跪在地，怀中紧抱着生命之火摇曳欲熄的红璃。源海边缘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寂灭道韵，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冰针，刺入骨髓，疯狂侵蚀着生机。每一次呼吸，吸入的都是精纯却致命的寂灭本源粒子，身体机能都在发出痛苦的哀鸣。
“唔…”红璃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眉心那道黯淡的金纹再次剧烈闪烁起来，皮肤下的熔岩金线若隐若现，一股比之前更加微弱却更加决绝的吞噬之力开始蠢蠢欲动！源初生之本源气的效果正在飞速消退！
“红璃！”夏衍的心瞬间揪紧，不顾自身濒临崩溃的伤势，强行催动枯荣寂灭金丹最后一丝力量，试图将微弱的枯荣罡气渡入她体内压制反噬。
“别动她！”云瑶虚弱却急促的声音响起。她挣扎着来到夏衍身边，淡紫色的眸子死死盯着红璃眉心的金纹，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这里…是…源海…寂灭…本源…太强…你的…凡境…罡气…只会…火上浇油！…引动…更剧烈…的…吞噬！”
她强撑着抬手，指尖萦绕着最后一点微弱的星辉，点在红璃眉心的金纹上。那躁动的金光在星辉的抚触下，稍稍平复了一丝，但云瑶的身体也随之剧烈一晃，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透明了几分，显然消耗巨大。
“必须…立刻…找到…鸿蒙紫气…或…本源神物！”云瑶的声音带着刻不容缓的急迫，目光投向那片浩瀚无垠、散发着终极死亡气息的源海。“…只有…那种…层次的…力量…才能…补足…她…枯竭的…神血…本源！…否则…她撑不过…三日！”
三日！源海浩瀚如宇宙坟场，天蚀盟舰队封锁森严，更有金仙寂灭使坐镇！三日时间，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夏衍的目光扫过这片漂浮的暗红陆地碎片。它巨大无比，如同破碎的星辰残骸，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谷，裂谷深处翻涌着暗红色的源海能量浆流，散发着灼热与死寂。更远处，无数同样巨大或微小的陆地碎片，如同漂浮在死亡之海上的岛屿，正被那沸腾的浆流和巨大的空间裂缝不断吞噬、缩小。
抬头望去，视野被那无边无际的源海彻底占据。暗红、深灰、漆黑的能量浆流如同宇宙的脓血，缓慢而不可阻挡地“沸腾”着。每一次巨大的能量气泡鼓起、破裂，都释放出毁灭性的冲击波和刺目的死寂光芒，将附近漂浮的陆地碎片瞬间汽化！无数道贯穿天地的空间裂缝，如同贪婪的巨口，吞噬着一切物质与能量，将之化为纯粹的虚无。整个源海，就像一颗巨大无比、正在走向彻底死亡的心脏，每一次“搏动”（能量爆发与空间崩塌），都让这片宇宙的死亡加速一分！
更令人绝望的是那无处不在的封锁！
视线所及，源海的“边界”（虽然它正在崩塌收缩）外围，是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的天蚀盟舰队！巨大的、造型狰狞如同星空巨兽的主战舰，通体覆盖着厚重的暗色装甲，无数狰狞的炮口和能量发射器闪烁着冰冷的幽光。它们如同冰冷的墓碑，悬浮在虚空中，舰体上巨大的、由扭曲触手环绕着吞噬黑洞图案构成的“天蚀”徽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在这些主战舰周围，是数量更为庞大的中小型舰艇——迅捷的巡逻艇如同嗜血的鲨群，穿梭巡视；造型诡异的侦察舰释放出无形的波动扫描着每一寸空间；巨大的运输舰如同工蚁，将捕获的源海物质和能量块运往后方…它们组成了密不透风的立体封锁网，任何未经允许靠近源海的物体，都会被瞬间侦测并摧毁！
一股股强大冰冷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探照灯，在源海边缘的每一块漂浮陆地、每一片空间碎片上反复扫视。其中一股最为庞大、最为冰冷、蕴含着终结一切意志的神念，如同跗骨之蛆，在夏衍他们坠落的这块陆地碎片上停留了数息，带着审视与漠然，仿佛在确认几只闯入坟墓的蝼蚁是否已被碾死，随后才缓缓移开。
金仙威压！寂灭使！他就在附近某艘主舰之上，如同冷漠的死神，俯瞰着宇宙的葬礼！
“嘶…”夏衍倒吸一口凉气，感觉灵魂都在那神念扫过时被冻结了一瞬！这就是金仙！真正掌控法则的存在！仅仅是隔空神念，就让他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若非他们坠落的位置相对偏僻，又恰好处在一块巨大陆地碎片阴影下的裂谷边缘，气息被浓郁的死寂道韵和源海浆流的波动掩盖，恐怕早已被发现！
“寂灭…倒计时…”云瑶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悲凉，她指向源海深处，那片能量浆流沸腾最为剧烈、空间裂缝最为密集的区域。“…那里…就是…此方宇宙…最后的…核心！…天蚀盟…的…寂灭大阵…正在…那里…全力…运转…加速…抽取…源海…最后的…本源…凝聚…那颗…寂灭核心…‘归墟之种’！”
“…当…归墟之种…彻底…凝聚…成熟…便是…整个…源海…连同…依附于…此宇宙…的…一切…时空…物质…法则…彻底…崩塌…归于…虚无…寂灭…之时！…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不会超过…十个…会元（约十万年）！”
十个会元？对于凡人乃至低阶修士而言，是漫长到无法想象的时光。但对于一个宇宙的寂灭过程，尤其是被外力加速的寂灭，这已经是最后的倒计时！而对于夏衍他们，对于生命只剩下三日的红璃来说，这所谓的“漫长”毫无意义！
“源海核心…鸿蒙紫气…就在那里！”夏衍的目光穿透翻涌的死寂能量，死死锁定那片毁灭的核心区域。那是红璃唯一的生机所在！也是他们离开这死亡宇宙的唯一希望！
但如何过去？
横渡源海？那沸腾的能量浆流和空间裂缝，足以瞬间湮灭天仙！更别提无处不在的天蚀盟舰队和金仙寂灭使的神念封锁！
“正面…突破…无异…送死…”云瑶显然也明白夏衍所想，她眉心紫光艰难地闪烁，推演着。“…必须…利用…环境…避开…封锁…潜入…核心！”
她的目光落在这片巨大的暗红陆地碎片上，又看向下方裂谷深处翻涌的源海浆流。“…这片…‘葬星之陆’…正在…被…源海…吞噬…其…内部…结构…复杂…如同…迷宫…更…连接着…下方…的…源海…能量…脉络…或许…可以…利用…它…作为…掩护…向…核心…区域…靠近…”
利用正在被吞噬的陆地碎片作为掩护，在源海能量脉络中穿行？这无异于在即将喷发的火山管道中游泳！
“没有…选择…”夏衍的目光落在怀中气息愈发微弱的红璃脸上，眼中只剩下磐石般的决绝。“红璃…等不起…我们…也…等不起！”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红璃背在身后，用残破的布条紧紧缚住。枯荣寂灭罡气虽然微弱，却被他极力催动，在两人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灰金色光膜，隔绝着外界浓郁的寂灭本源侵蚀——这对他本就濒临破碎的金丹是巨大的负担，但他别无选择。
“云瑶，恢复…如何？能否…屏蔽…我们…的气息？”夏衍看向云瑶。
云瑶深吸一口气，勉强站直身体，眉心紫光流转，双手掐诀，一道道微不可查的淡紫色符文融入周围的死寂道韵之中。“…此地…寂灭道韵…浓郁…混乱…是…天然…屏障…我…以…天机秘法…‘星屑藏形’…将…我们…的气息…融入…此地道韵…波动…只要…不…直接…被…金仙…神念…锁定…或…遭遇…高阶…探测器…应该…能…瞒过…普通…巡逻…”
“好！走！”夏衍不再犹豫，背起红璃，身影如同鬼魅，贴着巨大裂谷冰冷粗糙的岩壁，向着裂谷深处、源海浆流翻涌的方向潜行而去。云瑶紧随其后，身形飘忽，气息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裂谷深邃无比，越往下，温度越高，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和金属熔化的气味。暗红色的岩壁被下方源海浆流映照得一片通红，散发着灼热的高温。翻涌的暗红色浆流就在下方百丈处，如同粘稠的岩浆之海，每一次涌动都带起恐怖的热浪和死寂能量冲击波。
夏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将枯荣寂灭真意运转到极致，身体紧贴岩壁阴影，感知提升到极限，规避着不时从下方喷涌上来的毁灭性能量流和空间乱流。同时，他还要分心维持护体罡气，保护背上的红璃不受高温和死寂本源的直接伤害。丹田内那颗布满裂痕的暗金金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运转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修炼艰难，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在如此恶劣凶险的环境中潜行，每一秒都在剧烈消耗！他刚刚突破天罡二重的境界甚至隐隐有跌落的迹象！若非枯荣寂灭真意本身与这寂灭环境有着诡异的契合，能被动转化吸收一丝丝精纯的死寂本源勉强维持，他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时间在高度紧张中流逝。不知潜行了多久，他们已深入裂谷极深处，上方的天空只剩下一条暗红色的细线。下方的源海浆流近在咫尺，恐怖的威压和灼热几乎让人窒息。
突然！
嗡——！
一道无形的探测波动如同水纹般扫过他们所在的岩壁区域！是天蚀盟的巡逻侦察波动！
夏衍和云瑶瞬间屏息凝神，身体如同化石般紧贴岩壁，将气息收敛到极致，融入周围翻腾的死寂能量波动中。
探测波扫过，似乎并未发现异常，缓缓移开。
然而，就在两人刚要松一口气时！
“嘀嘀嘀——！”
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猛地从下方不远处的一个隐蔽岩缝中响起！同时，一道刺目的红光锁定了夏衍背上的红璃！
“发现异常生命信号！微弱神性波动！未登记目标！疑似闯入者！坐标锁定！”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合成音响起！
糟了！是隐藏的自动警戒哨塔！红璃体内沉寂的神血，在靠近源海核心区域时，竟引动了天蚀盟针对特殊能量波动的探测装置！
“暴露了！快走！”云瑶急喝！
轰！轰！轰！
三道粗大的、蕴含着湮灭之力的暗红色能量光束，瞬间从那隐蔽的岩缝中爆射而出，直取夏衍和云瑶！速度快如闪电！
与此同时，尖锐的警报声在死寂的裂谷中回荡，瞬间传遍了这片区域！远处，几艘原本在缓慢巡逻的黑色梭形巡逻艇猛地调转方向，引擎喷射出幽蓝的尾焰，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警报来源疾驰而来！艇首的能量炮口开始充能，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
“找死！”夏衍眼中厉芒一闪！暴露已成定局，唯有杀出一条血路！
面对袭来的三道湮灭光束，他不再隐藏！
“枯荣寂灭！破！”
他猛地转身，将红璃护在身后，右手并指如剑，指尖灰金色的枯荣寂灭罡气瞬间凝聚！不再是之前的剑芒，而是一道凝练无比、仅有尺许长、却散发着斩断万物生灭意境的灰金色指罡！正是他突破天罡后领悟的神通雏形——【枯荣寂灭指】！
嗤！嗤！嗤！
三道灰金色指影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三道湮灭光束的核心节点上！
无声的湮灭！
蕴含着毁灭法则的湮灭光束，在触碰到枯荣寂灭指罡的刹那，如同遇到了克星，其内部的能量结构瞬间被枯荣轮转的真意搅乱，被寂灭的锋芒强行击溃，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什么？！”那隐藏哨塔的机械音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惊愕的波动！显然没料到自己的攻击会被如此轻易化解！
“给我碎！”夏衍动作不停，【枯荣寂灭指】余势不减，化作三道灰金流光，瞬间洞穿虚空，狠狠点在那隐藏着哨塔的岩缝之上！
轰隆！
坚硬的暗红岩石如同豆腐般被洞穿、湮灭！内部的哨塔结构瞬间暴露，在枯荣寂灭指罡的恐怖威力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瞬间汽化消失！只留下一个巨大的、边缘光滑如镜的熔融孔洞！
秒杀！
然而，警报已发，追兵已至！
嗖！嗖！嗖！
三艘通体漆黑、造型如同毒蜂的巡逻艇撕裂空气，出现在裂谷上方！艇首的三联装能量炮口幽光大盛，瞬间锁定下方三人！
“闯入者！格杀勿论！”冰冷的命令通过扩音器在裂谷中回荡。
没有任何废话，三道比之前哨塔攻击粗大数倍、速度更快、蕴含能量更加恐怖的湮灭光束，呈品字形，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朝着夏衍三人覆盖轰下！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
金仙境威压的余波尚在，三艘巡逻艇的联手攻击又至！夏衍刚秒杀哨塔，旧力已去，新力未生，背负重伤昏迷的红璃，身边是魂力消耗巨大的云瑶！
绝境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