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盗取日精·金乌之怒
永寂黑渊的寒水拍打着赤红滚烫的岸礁，蒸腾起大片浑浊的硫磺雾气。夏衍如同最精密的幽灵，紧贴着沸腾的岩浆与死寂寒水的交界线阴影，朝着那片光芒万丈、却又杀机四伏的金红“海洋”潜行。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生与死的钢丝之上。
前方，太阳神潭的边缘近在咫尺。
真正靠近，才愈发感受到其浩瀚与恐怖。那并非真正的“海水”，而是由纯粹到极致的太阳真火本源液化而成的神焰之浆！粘稠如融化的赤金，表面蒸腾着浓郁到化不开的金色霞光。霞光中，无数细小如尘埃、却又清晰无比的金红色火焰符文在跳跃、生灭、重组。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焚灭星辰、造化生机的无上伟力！仅仅是靠近岸边百丈，那恐怖的光和热就足以让金仙瞬间汽化！空间被灼烧得扭曲变形，光线在其中弯折、断裂，形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视觉盲区。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阳和本源之气，吸入一口，便觉四肢百骸如同浸泡在暖泉之中，神魂都为之雀跃。但同时，也蕴含着霸道绝伦的净化意志，任何不属于此地的气息，都会被这无处不在的阳和本源标记、排斥、最终净化！
夏衍体表的混沌领域被压缩到极致，薄如蝉翼，紧贴皮肤流转。灰白色的寂灭圣则全力运转，不断湮灭、同化着试图侵入的阳和本源气息。他就像一块投入熔炉的寒铁，承受着内外交困的恐怖高温与净化之力。圣躯不朽道纹疯狂闪烁，抵消着那足以熔穿神金的灼热。每一步前行，都如同在粘稠的岩浆中跋涉，消耗巨大。
他不敢动用任何空间挪移，金乌族对空间波动的敏感远超想象。只能依靠纯粹的圣躯力量，在扭曲的光影和沸腾的岩浆缝隙中寻找路径。
神潭岸边，并非荒芜。靠近水线的地方，生长着一种奇异的“植物”——日曜晶簇。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燃烧的珊瑚树，有的如同凝固的火焰莲花，通体由半透明的、内蕴金红色流光的晶体构成，扎根在滚烫的岩石缝隙中，贪婪地吸收着神潭逸散的阳和之气。这些晶簇本身也散发着强大的能量波动，形成天然的干扰场，倒是为夏衍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几处明显的空间节点——那里有隐晦的金乌族符文流转，显然是警戒哨点。也避开了那些在岸边缓慢移动的、如同小山般的熔岩巨人守卫。这些巨人灵智不高，但力大无穷，且与神潭环境高度契合，一旦被惊动，立刻会引来金乌巡卫。
目标明确：日精！
太阳神潭最核心的本源精华！传说中蕴含创世生机的无上神物！唯有此物，才有可能修补云瑶崩裂的道基，弥补她枯竭的生机！
但日精何其珍贵？它只存在于神潭最核心的区域，由金乌老祖亲自掌控，寻常金乌都难得一见。夏衍的目标，只能是神潭外围区域，那些在漫长岁月中，因神潭能量潮汐涌动、或是某些强大存在修炼时逸散出的、凝结在特殊环境下的日精露珠！虽然远不及核心日精纯粹，但蕴含的创生之力，对此刻油尽灯枯的云瑶而言，已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根据云瑶昏迷前的微弱指引和夏衍自身对能量流动的感知，他锁定了一处位于神潭边缘、靠近永寂黑渊水线的特殊地带。那里有一片巨大的、如同倒扣碗状的暗红色礁石群，礁石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在神潭能量潮汐涨落时，部分浓郁到极致的阳和本源之气会涌入这些孔洞，在极寒的永寂黑渊气息对冲下，有机会凝结出微小的日精露珠！
夏衍屏住呼吸，如同壁虎般贴着滚烫的礁石壁，悄无声息地向那片区域靠近。礁石群内部结构复杂，如同迷宫，强烈的能量对冲让空间更加混乱扭曲，神识探查受到极大干扰，反而成了绝佳的藏身之所。
终于，他潜入了礁石群深处。这里的温度更加诡异，一侧是神潭炽热的光焰，另一侧则透过礁石孔洞传来永寂黑渊刺骨的寒意。冰火两重天的极致环境下，礁石内壁上，果然凝结着一些极其微小的、如同金色露珠般的晶体！
它们只有米粒大小，通体浑圆，纯净无暇，散发着柔和而精纯的金光，内部仿佛有液态的太阳在缓缓流淌。仅仅是靠近，夏衍就感觉到体内枯荣创生之力的欢呼雀跃！正是日精露珠！虽然微小，但其中蕴含的创生本源气息，精纯得令人心颤！
夏衍心中一喜，但动作却更加谨慎。他仔细观察，发现这些露珠并非随意凝结，而是遵循着某种能量流动的轨迹，附着在礁石内壁上一些天然的、如同微型阵纹的凹槽之中。他不敢直接用手触碰，寂灭圣则固然强大，但日精蕴含的创生之力层次极高，贸然接触很可能引发能量冲突，惊动守卫。
他小心翼翼地从自身中千世界内，取出一块得自晶簇族飞船的、极其纯净的“星髓寒玉”。这种玉石性极寒，且能量惰性极高，是保存高能物质的绝佳容器。他以寂灭圣则包裹玉盒，如同最精密的镊子，对准一颗距离最近的、仅有绿豆大小的日精露珠，轻轻一引！
嗡！
露珠微微颤动，脱离了礁石壁的天然阵纹束缚，化作一道细微的金光，被星髓寒玉散发的寒气瞬间捕获，稳稳地落入玉盒之中。玉盒内部瞬间亮起一层柔和的冰蓝色光晕，将日精露珠的波动完美封存！
成了！夏衍心中稍定。他不敢贪多，立刻转向第二颗、第三颗…动作迅捷而精准。短短数息，已有五颗米粒到绿豆大小的日精露珠被收入玉盒。
就在他即将收取第六颗、也是这片礁石群内最大的一颗、约有黄豆大小的日精露珠时！
异变陡生！
那颗最大的日精露珠下方依附的礁石凹槽，其天然纹路竟陡然亮起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警戒意味的金红色光芒！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几乎无法察觉！但夏衍的寂灭圣则对能量波动何其敏感？瞬间捕捉到了这丝异常！
“陷阱！”夏衍心中警铃大作！这处看似天然形成的能量凝结点，竟被金乌族暗中布下了极其高明的警戒禁制！那丝光芒，就是警报！
没有丝毫犹豫！夏衍猛地收回伸向玉盒的手，体内中千世界轰鸣，混沌领域瞬间膨胀，就要撕裂空间遁走！
然而，晚了！
“吼——！”
一声震彻整个神潭边缘区域的恐怖咆哮，如同亿万座火山同时爆发，猛地从头顶的礁石穹顶之上传来！紧接着，一只覆盖着暗金色鳞片、燃烧着熊熊金焰、遮天蔽日的巨大脚掌，携带着崩灭星辰的恐怖力量，狠狠踏碎了夏衍头顶厚达百丈的暗红礁石穹顶！
轰隆——！！！
天崩地裂！
整个倒扣碗状的礁石群瞬间被这恐怖的一脚踏得粉碎！无数燃烧的礁石碎片如同流星般四散飞溅！恐怖的力量冲击波混合着焚灭万物的太阳真火，形成毁灭性的环状风暴，横扫四方！
夏衍撑开的混沌领域如同被重锤击中的气泡，猛地向内凹陷、变形！领域表面与那踏下的巨脚和冲击波接触，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灰白色的寂灭之力疯狂流转、湮灭着侵入的太阳真火和冲击能量，但依旧无法完全抵消这股沛然莫御的圣级伟力！
噗——！
夏衍如遭重击，身体剧震，一口淡金色的圣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这股巨力狠狠砸向下方的神焰之浆！他体表的混沌领域光芒急剧黯淡，圣躯不朽道纹剧烈闪烁，显然受了不轻的创伤！
他强忍着翻腾的气血和脏腑的剧痛，强行稳住身形，混沌领域艰难地托着他悬浮在距离滚烫神焰之浆仅数尺之遥的半空！
抬头望去！
破碎的礁石穹顶之上，烟尘与火光弥漫中，一尊顶天立地的恐怖身影显现！
它并非金乌！而是一头形似巨猿，却更加狰狞恐怖的生物！身高近千丈，通体覆盖着厚重的、流淌着暗金色泽的熔岩铠甲！铠甲缝隙中喷涌着实质化的金红色火焰！头颅形似龙首，却更加凶戾，獠牙外露，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双瞳如同两轮缩小的太阳，死死锁定夏衍！它的双臂极其粗壮，肌肉虬结如同熔铸的山脉，末端是覆盖着暗金鳞片的巨大拳头！背后，还拖着一条如同熔岩巨鞭般的尾巴，随意甩动间，抽裂空间！
熔岩巨魔！ 金乌族奴役的、镇守神潭外围区域的战争巨兽！其力可搬星，其吼能碎月，皮糙肉厚，防御无双，是纯粹的杀戮机器！眼前这头的气息，赫然达到了准圣巅峰！而且，绝非普通准圣巅峰，其体内蕴含的太阳真火本源，让它在这神潭环境中，战力直逼圣人！
“亵渎者！死！”熔岩巨魔口吐沉闷如雷的古妖语，燃烧的金瞳中只有纯粹的暴虐与杀戮！它显然是被那警戒禁制触发后，从沉睡中惊醒的守护者！
没有丝毫废话！它那如同山岳般的熔岩巨拳，再次高高举起！拳头上，暗金色的熔岩符文亮起，汇聚起足以轰爆恒星的恐怖力量！四周的空间被拳风压得寸寸碎裂，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目标，直指下方如同蝼蚁般的夏衍！
避无可避！硬接必死！
夏衍眼中混沌色光芒暴涨到了极致！生死危机之下，百年炼狱磨砺出的狠戾与决绝彻底爆发！
“寂灭归墟·万化熔炉！”
他不再保留！体内百万里中千世界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磅礴的世界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注入混沌领域！同时，他双手急速掐动法诀，引动自身寂灭圣则的终极奥义！
轰——！
以他为中心，一个直径仅有十丈、却深邃到仿佛能吞噬诸天万界的灰白色漩涡瞬间成型！漩涡疯狂旋转，其核心不再是纯粹的寂灭归墟，而是演化出无数灰白色的、如同触手般的道纹锁链！锁链之上，铭刻着宇宙生灭、星辰归墟的恐怖景象！一股吞噬万物、熔炼万法、重归混沌的终极意韵轰然爆发！
这是他在时空裂隙观摩宇宙寂灭虚影百年，结合寂灭新生道则与自身中千世界之力，推演出的第二式准圣级神通——万化熔炉！取天地为炉，造化为工，熔炼万物归墟之意！
熔岩巨魔那毁天灭地的巨拳，狠狠砸入了灰白色的万化熔炉漩涡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磨盘碾碎星辰的“嘎吱”声！
灰白色的漩涡疯狂旋转！无数道纹锁链如同活物般缠绕上那熔岩巨拳！霸道绝伦的寂灭归墟之力混合着中千世界的世界伟力，疯狂地侵蚀、分解、熔炼着巨拳上蕴含的恐怖太阳真火本源和纯粹力量！
嗤嗤嗤——！
熔岩巨拳上那足以抵挡星辰撞击的暗金熔岩铠甲，在万化熔炉的侵蚀下，竟如同遇到强酸的金属，开始飞速消融、汽化！铠甲下流淌的金红色火焰被强行剥离、吞噬，融入漩涡！巨魔拳头上的力量被层层削弱、分解！
“吼——！”熔岩巨魔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咆哮！它感觉到自己足以轰爆星辰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被那诡异的灰白漩涡疯狂吞噬消解！更有一股恐怖的分解、熔炼之力，顺着拳头侵入它的手臂，疯狂破坏着它的血肉和能量结构！
它巨大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晃动！燃烧的金瞳中，暴虐之外，第一次浮现出惊骇！
“给我…熔！”夏衍须发皆张，七窍之中都渗出了淡金色的圣血！强行催动万化熔炉对抗准圣巅峰的熔岩巨魔，对他初入准圣的修为而言，负担巨大到难以想象！体内中千世界都在剧烈震荡，山河虚影明灭不定！但他眼神中的疯狂与决绝，却如同燃烧的恒星！
轰隆！
万化熔炉的旋转速度再次飙升！灰白色的漩涡猛地向内收缩！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原点，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吞噬与熔炼之力！
咔嚓！
一声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熔岩巨魔那堪比神金的巨大拳头，连同覆盖其上的暗金臂铠，竟被硬生生从手腕处…熔断！断口处光滑如镜，残留着灰白色的寂灭道纹，阻止着血肉再生！断臂如同燃烧的山峰，被万化熔炉的漩涡彻底吞噬、分解、化为最精纯的能量，反哺夏衍自身！
“嗷——！！！”熔岩巨魔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因剧痛和失衡连连后退，每一步都踏得大地崩裂，岩浆喷涌！金色的魔血如同瀑布般从断腕处喷溅而出，落在神焰之浆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夏衍一招重创强敌，自身也到了极限！万化熔炉瞬间消散，他脸色惨白如金纸，气息剧烈波动，圣躯布满细密的裂痕，淡金色的圣血不断渗出。他不敢恋战，也无力再战！趁着熔岩巨魔重创后退的刹那，他强提最后一口圣元，化作一道黯淡的混沌流光，朝着远离神潭核心、靠近永寂黑渊的方向疯狂遁去！
然而，就在他遁出不到千里！
一股浩瀚、古老、冰冷、带着绝对主宰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苏醒，猛地从太阳神潭的核心方向席卷而来！瞬间笼罩了整个神潭边缘区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正在疯狂遁逃的夏衍，身体猛地僵在半空！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飞虫！他撑开的混沌领域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体内奔腾的圣元被强行镇压，如同死水！甚至连思维，都在这股威压下变得无比迟滞！
下方，因剧痛而咆哮的熔岩巨魔，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噤声，庞大的身躯瑟瑟发抖，断腕处的魔血都不敢再流淌，燃烧的金瞳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敬畏！
岸边巡逻的金乌卫队、搬运矿石的熔岩巨人、低空穿梭的火焰蝠翼生物…所有存在，无论强弱，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头颅深深低下，不敢有丝毫异动！
整个喧嚣、炽热、光怪陆离的神潭边缘，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神焰之浆依旧在无声地流淌、翻涌。
这股威压…超越了圣人！带着一种凌驾于大道之上的无上威严！仿佛是整个太阳神潭意志的化身！
金乌老祖！
它，终究还是被惊动了！并非因为夏衍，而是因为神潭核心那场突如其来的本源潮汐异动尚未平息，此刻外围又爆发出准圣巅峰级的激烈战斗和熔岩巨魔的惨嚎，终于引来了这尊至高存在的注视！
一道宏大、漠然、如同天道律令般的神念，瞬间扫过整个战场，锁定了僵在半空、如同靶子般的夏衍，以及他怀中那散发着微弱日精波动的玉盒。
“窃取日精，伤吾守兽…当诛。”
神念平淡无波，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杀意。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碾死蝼蚁般的漠然。
随着这道神念落下，夏衍头顶上方的虚空，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流淌着熔岩色泽的漆黑裂缝！一只覆盖着纯粹金色翎羽、流淌着最本源太阳真火的巨大鸟爪，从裂缝中缓缓探出！
这只爪子，无法形容其大小！仿佛能覆盖一片星域！爪尖闪烁着洞穿诸天的寒芒，每一片翎羽都如同燃烧的恒星，铭刻着古老而繁复的太阳神纹！它出现的瞬间，空间彻底凝固、法则为之哀鸣！一股焚灭万古、净化寰宇的绝对意志降临！目标，直指夏衍！
这不是攻击！这是…审判！来自一尊超越圣人的至高存在的抹杀！
夏衍的瞳孔缩到了极致！浑身冰冷！在这只巨爪之下，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宇宙尘埃！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如此可笑而徒劳！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差距…太大了！大到了无法用任何计谋、任何爆发去弥补的鸿沟！
难道…一切就要终结于此？红璃…云瑶…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念俱灰的刹那！
“夏衍…就是…现在…”
一个微弱到极致、却带着一种异乎寻常冷静与决绝的神念，如同黑暗中最后一丝萤火，猛地传入夏衍濒临崩溃的识海！
是云瑶！
她不知何时，竟强行从深度昏迷中苏醒了一丝神智！就在这夏衍被金乌老祖威压彻底禁锢、生死一线的瞬间！她的神念，精准地捕捉到了那绝对禁锢下，因金乌老祖出手而引动的、极其细微的一丝…时空波动！
与此同时，夏衍感觉到自己中千世界内，云瑶所在的那片区域，一股微弱却无比玄奥的时空道则之力轰然爆发！这股力量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个奇异的坐标，瞬间与外界那丝被云瑶捕捉到的时空波动建立了联系！
“走！”夏衍福至心灵！在云瑶神念指引和自身时空坐标爆发的双重刺激下，他那被金乌老祖威压几乎冻结的思维和力量，爆发出最后的潜能！
“寂灭·断空！”
他燃烧着本命圣元，引动体内百万里中千世界的世界本源，对着身前那片被金乌老祖威压和巨爪笼罩、本应绝对凝固的空间，狠狠一划！
嗤啦——！
一道细微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灰白色空间裂缝，竟被他强行撕裂！裂缝边缘，寂灭之力疯狂湮灭着金乌老祖禁锢空间的伟力！裂缝另一端，传来的不再是神潭炽热的气息，而是…永寂黑渊那熟悉的、刺骨的阴寒与死寂！
这是唯一的生路！通往永寂黑渊深处、混乱空间夹层的通道！是云瑶以生命为代价，在绝境中为他争取到的、稍纵即逝的逃生窗口！
夏衍没有丝毫犹豫，用尽最后的力量，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猛地扎进了那道灰白色的空间裂缝之中！
几乎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同一瞬间！
轰——！！！
那只覆盖着金色翎羽、流淌着本源太阳真火的巨爪，如同天罚般轰然落下！
空间…彻底湮灭了！
以巨爪落点为中心，一个直径超过万里的、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巨大黑洞瞬间成型！黑洞边缘，空间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层层剥落、湮灭！时间被扭曲、断裂！下方翻滚的神焰之浆被瞬间蒸发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边缘的日曜晶簇、熔岩大地、甚至那头重创的熔岩巨魔…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化为最基本的粒子，归于虚无！
一击！抹平万里！法则不存！
金乌老祖的含怒（或者说被蝼蚁逃脱的意外）一击，展露出了超越圣人、近乎改天换地的无上伟力！
然而，夏衍…终究是逃了！
空间裂缝在巨爪落下的前一刻，被那毁灭性的力量余波彻底抹平，消失无踪。
神潭边缘，死寂一片。唯有那巨大的能量黑洞缓缓旋转，吞噬着一切光和物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恐怖。
太阳神潭核心方向，传来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冷哼，如同闷雷滚过诸天。随即，那股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
熔岩巨魔劫后余生般瘫软在地，断腕处魔血狂涌，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其他生灵更是噤若寒蝉。
而在那通往永寂黑渊深处、混乱空间夹层的另一侧。
噗通！
夏衍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粘稠的黑色死寂海水之中。他体表的混沌领域早已溃散，圣躯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淡金色的圣血不断渗出，染黑了一小片海水。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但他顾不上自身的伤势，第一时间将神念沉入中千世界。
安全区域，云瑶静静地躺着。她银白如雪的长发彻底失去了光泽，如同枯萎的杂草。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皮肤干枯灰败，如同千年古树的树皮。原本清冷如月的气息，此刻只剩下浓郁得化不开的死寂与枯败。她的心跳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神魂之火黯淡飘摇，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唯有眉心那枚黯淡的星月印记，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波动，证明她刚才那惊世骇俗的出手。
三万年寿元…为了在圣人之上存在的禁锢下，为他争取到那一线生机，她燃烧了仅存的一切！
夏衍看着怀中那装着五颗微小日精露珠的星髓寒玉盒，又看着中千世界内生机近乎断绝的云瑶，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恸与滔天怒火，如同永寂黑渊的寒流与神潭的烈焰，在他心中疯狂交织、翻涌！
“金乌族…老祖…”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淡金色的血液滴落在黑色的海水中，瞬间冻结。
此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