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赐福’可不是让你用来拼命的,是让你命悬一线时,能撑到路明非来救你的。”
楚子航被人从黑暗里唤醒。
他睁开眼,夏弥低垂着头,发梢掠过了楚子航的鼻尖,难怪他会觉得有些痒。夏弥抱着楚子航坐在床边,一只手抓着他的下巴,一只手拧在他的脸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是淡漠而极尽威严的瞳光。
窗外晴空万里,碧绿的爬山虎越过了窗沿,正慢慢往房间里生长。
是夏弥位于北京的老家。他们去过,位于乡下的老城区,他们几人还在天台上烤过烧烤。
“现在就是命悬一线的时候。”楚子航低声说。
他想起身,却发现根本动不了,浑身软绵绵的,就好像刚经历一场全麻手术一样。
“那算什么命悬一线?”夏弥像是抱怨的扯了扯他的脸,扯两下之后又在他的脑袋上乱抓,直到把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搅成鸡窝。
“他们的目标只有路明非,你们所有人都是‘顺带’的,真想逃没人会管你们。”夏弥说到这里微微叹气,“见势不对就要操刀子上……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跟个死小孩一样。你又打不过攸厄格提斯,还有帕曼纽那个老家伙也在一旁虎视眈眈……”
楚子航沉默着听夏弥絮絮叨叨,很多从未听过的名字在她嘴里提起。
直到夏弥停下,楚子航说:“我开启了三度暴血,按理来说即使身体受创我也不该这么快失去战斗力。”
“怪你笨咯。”夏弥甩给他一个白眼,“本来你是不应该这么快被‘Ko’的。三度暴血带来的增幅虽然比不上完整龙躯,但也大差不差啦。”
夏弥忽然从虚空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流淌着湛蓝色的液体。
她把小瓶子放到楚子航眼前,“放到你的是这个东西,病毒试剂。对龙血有效,就像新时代的水银,只要浓度足够,杀死纯血巨龙都不在话下。帕曼纽在手上涂了这个东西,所以祂给你来上这么一下你很快就失去了战斗力。”
“兵不厌诈,是你们一直忽略了防范病毒这一点。你们那个躺在医院里的非洲同僚不也是中的这一招?”
四下无声,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风掠过爬山虎发出的微弱摇曳。
“我会死么?”楚子航突然问。
夏弥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喂喂喂,我的扑克脸朋友,我已经帮你把‘封神之路’开启到了最深度,就算你全身失血一个小时也能硬扛过去。你的伤已经在自我修复了,事实上你只需要结束以后换个血就好。别用混血种的,那样会引起冲突,就去医院找普通血浆。”
“这种病毒也就能欺负欺负你们混血种,纯血龙类可以依靠言灵控制血液,有准备的情况下即使病毒入侵其实也影响不了什么。”夏弥补充。
“那些次代种没理由放过路明非……也没理由放过我们。”
狂风暴雨依旧在这片海域肆虐,成田空军基地的支援无法到达,没有人能再支援这片战场,密党的屠龙行动又一次迎来了大溃败。
或许唯一的好消息是凯撒目前下落不明,他有几率成为这次行动的唯一幸存者。
楚子航似乎已经预见了这场战争的结局。他以为夏弥没懂。
“还没到你英勇就义的时候,”夏弥突然把他推起来,“救你们的人已经来了。昂热那个老东西虽然不算一个合格的长辈,但在屠龙这件事上他很少犯错,你们没料到的很多东西其实那个老家伙都做了预案。”
夏弥一顿,语气里带上几分嘲弄,“猜猜他为什么留在卡塞尔学院,不跟你们一起来日本屠龙?”
没等楚子航回答,他的意识再度陷入黑暗。
须弥座。
“不要死!不要死!”
全身被龙鳞覆盖的路明非抱起已经半龙化的绘梨衣。她的血把巫女服素白色的领口染成了暗红色,每一次呼吸,那张布满龙鳞的脸都会因心脏的剧痛皱成一团。
龙在指尖积蓄着雷霆,星辰般的三叉戟又一次布满天空,所有的攻击都对准了路明非和绘梨衣。
她中毒很深,已经没办法再使用言灵了,路明非的“言灵”让绘梨衣的情况逐渐好转,但无法动用言灵,他们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湛蓝色的电浆从龙的之间奔涌而出,漫天的冰晶三叉戟支支坠下。一快一慢,一个精准,一个大范围,两个高阶言灵齐发,整场战争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只要在这里解决掉路明非,龙便大获全胜,不管是海底的列宁号还是高天原,对祂们而言不过是随时可取的囊中之物。而解决了路明非,祂们所开启的新神之路便迎来了曙光。
一道黑影冲破翻涌的雷云。银白光芒从天而降,直刺龙的手臂。
龙注意到了这道攻击。但在他眼里,这道银光充其量只是一道针芒。别说杀伤祂,仅仅突破龙鳞都可谓难如登天。
银光与龙鳞相触,没有龙预料中的一触即溃,也没有龙想象里的风平浪静,银光里传出巨大的力量,仿佛千米悬崖躺下的瀑布。那股暴力洪流一瞬间将祂的重心更改,以手臂与地面相撞的姿势将龙钉在须弥座的甲板!
那道黑影坠落到了须弥座上空。
领域在无声中开启。
漫天三叉戟还有本该命中目标的雷霆消失了,宛如素描画上被橡皮抹去的光影!
“哒——”
来人落地,松开伞包,呼出一口热气。
暴雨打湿了他的全身,雨水正顺着他的头发滴滴滑落,他风衣的立领被暴雨泡得有些发胀,在龙愕然而愤怒的瞳光下,他一步一步走到了两人身前。
龙想再度利用雷电。
可在祂未能意识到的时候,乌云里的雷光消失了,那些亲密的雷元素再无踪迹。
龙猛然发现祂失去了龙文与言灵之间的联系。祂惊恐出声,如翻滚的闷雷在须弥座炸响:“是你!是你!世家!”
“这就是……你的遗言?”
李一顿住,拔出另一把仪刀。
他的黄金瞳光芒盛放,冷若霜雪,仿佛藏有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