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当初讨伐赤炎同盟时那支尚显青涩的队伍不同,这一次同行的成员几乎全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他们眼神沉稳,动作利落,然而,这份经验也带来了另一种氛围——车厢内异常安静,没有人主动开口寒暄,也没有人做自我介绍。
有人闭目调息,默默恢复状态;有人擦拭手中的法杖,检查魔法回路是否通畅;还有人盘膝冥想,精神早已沉入魔力循环之中。
艾菲斯起初有些不适应这近乎凝固的沉默,略感尴尬地环视四周,但很快便调整心态,学着其他人闭上双眼,进入冥想状态。
在冥想之余,艾菲斯在意识中研究“圣光净化术”的魔法阵图与施法要点,从第一个法阵开始慢慢背诵记忆。
路上,他还在心中再次梳理此行的物资清单。凡是自己会制作且可能用得上的药剂,他都提前备足:中级魔力药剂、中级隐身药剂、中级隐息药剂、中级火焰药剂、中级法力药剂、高级圣光药剂、高级迅捷药剂。
尤其是中级魔力药剂,考虑到长时间作战的消耗,他一口气准备了数十瓶,整整齐齐地收在储物戒指中。
为了应对夜间扎营时可能出现的低阶魔物骚扰,他在魔法师协会特购了一张可重复使用的“低级驱散魔物卷轴”。只要激活,便能在一定范围内形成魔力场,可以驱逐一些哥布林、史莱姆、蜥蜴人等常见低等魔物,让他能安心休息。
此外,他还购置了五瓶中级魔物驱散药剂——这种药剂无需服用,只需涂抹于衣物或皮肤上,便会散发出一种对中低等级魔物极具排斥性的气味,令其本能避让,在深入魔物山脉时尤为实用。
他的法杖与附魔匕首也已妥善收纳进储物戒指中,随时可取,至于那块曾考虑出售的虚空石,他最终决定留下,用来存放他认为珍贵但眼下尚不急需的物品:b阶土系魔法书《玄武岩矛刺》,以及三块从霍曼领带出的风萤石。
戒指中甚至还塞进了很多从科扬城采购的香料,他计划在抵达米尔科拉斯堡前,再大量补给耐储存的干粮与肉干,如今有了储物戒指,他终于不必再为携带问题发愁,可以更从容地为接下来的险境做准备。
马车一路西行,穿过平原,驶向丘陵,直到塔尔科城的城门遥遥在望,车厢内依旧寂静无声,唯有车轮碾过石道的轻响,与偶尔金属轻碰的微音。
马车缓缓驶入塔尔科城时,已是黄昏时分,这座位于鲁尔斯王国腹地的内陆城市,虽未能完全摆脱战争阴云的余波,但与艾菲斯上次到访时的混乱景象相比,已显露出明显的恢复迹象。
街道上不再挤满衣衫褴褛、无家可归的流民,虽然仍能看到不少疲惫的人蜷缩在城门附近,但数量已大幅减少——或许是被官方集中安置,又或许在严令下被驱离至指定地点,城防军巡逻的频率依旧很高,但神情已不像从前那般紧绷,市集的摊位也重新多了起来。
最直观的变化体现在物价上,上次来时,粮食、药剂等常用物品的价格曾飙升至战前的十几倍甚至数十倍,普通民众难以承受。如今,尽管大多数生活必需品仍比和平时期昂贵数倍,但涨幅已明显回落,市场秩序逐步恢复,这种缓和,让许多平民终于能喘上一口气。
艾菲斯默默观察着街边的景象,原本还打算趁休整之机多走动走动,甚至计划晚上前往城中的酒馆,借机打探些边境的最新消息。
然而,就在他穿过市集时,接连目睹了几起扒窃事件——一名商贩的钱袋险些被割走,另一人怀中的包裹也被迅速摸走……
一名扒手当场被巡逻卫兵擒获,在众目睽睽之下,卫兵抽出短棍,干脆利落地打断了那人的手腕,哀嚎声在街角回荡,却无人敢上前求情。
这一幕让艾菲斯心头一凛,尽管塔尔科城表面秩序恢复,但潜藏的混乱并未真正消退,治安依旧脆弱,夜晚的暗巷与喧闹酒馆恐怕更是鱼龙混杂,在即将深入魔物山脉的紧要关头,任何意外都可能影响任务执行。
权衡之后,他放弃了外出打探的念头,转身返回旅店。此刻,稳妥地休整、检查装备、巩固冥想,背诵魔法阵图……
队伍再次启程,马车驶出塔尔科城,继续向西挺进。艾菲斯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城墙,心中不免感慨:若有一座稳定的传送阵,这一路颠簸本可大大缩短。
然而,现实却不容奢望——建造一座跨区域传送阵的代价极其高昂,不仅需要巨额资金,更依赖稀有的空间魔矿石等战略级材料,即便是王国重镇也难以轻易承担,正因如此,传送阵仅存在于少数核心城市之间,寻常通路仍得依靠马车、坐骑甚至徒步。
在西境,距离米尔科拉斯堡最近的一座传送阵,原本位于伊萨尔公爵的主城,那座城市坐落于米尔科拉斯堡的北方,虽仍有相当距离,但远比从科扬城一路跋涉一个月要高效得多。
可惜,这一切已成为过往,自从伊萨尔大公身亡,其领地陷入内乱,继任者宣布脱离鲁尔斯王国独立,整个区域便被封锁,那座曾连接王国西部的传送阵也随之关闭,如今,通往西方的传送门已彻底中断,再无捷径可走。
休整一天后,队伍再次启程,前往洛特兰城与冒险者公会的成员汇合,这次任务,冒险者公会也会派出一名四阶来一起完成任务。
又过了半个月的漫长跋涉,队伍沿途经过数座城镇,在补给休整中稳步推进,终于抵达了此行的下一个关键节点——洛特兰城。
这段旅途虽枯燥而单调,但对艾菲斯而言却并非虚度,在马车颠簸的间隙,在旅店寂静的夜晚,他始终未曾停止对“圣光净化术”的研习。如今,那由二十一重复杂魔法阵构成的“圣光净化术”,他已成功铭刻并掌握了其中九个魔法阵。
他不仅熟记了每一个阵的符文结构,更深入理解了魔力在节点间的流转规律、能量汇聚与释放的节奏,甚至能在冥想中模拟出施法时的魔力回路。
每当他闭目凝神,九个法阵图可以在他脑中慢慢成型,这份进展已足以让他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