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几乎是逃离般地驾车离去,那红色的尾灯,像两滴凝固的血泪,迅速消失在城市霓虹闪烁的车流之中。
包厢门口,只剩下毛少峰和苏米两人。
刚才那场充斥着刀光剑影、暗流汹涌的饭局,仿佛抽干了空气中所有的氧气,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真空和诡异的寂静。
毛少峰靠在饭店旋转门旁的大理石柱子上,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
傍晚的凉风吹拂着他略显凌乱的发丝,却吹不散他脸上那层因为酒精和情绪激动而泛起的不正常的潮红。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胃里也一阵阵地翻涌。
刚才在沈知意面前的强势和压迫感,此刻仿佛随着她的离开而被抽离,只剩下一股深深的疲惫和醉意。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绝对开不了那一个多小时的车回省城了。
苏米则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他身旁一步远的地方。
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自己连衣裙的下摆,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刚才包厢里发生的一切,对她这个刚出校门的女孩来说,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沈知意那冰冷而充满敌意的眼神,毛少峰那时而温和、时而强势、时而又露出近乎狰狞一面的复杂面孔,还有那些她听得半懂不懂、却明显感觉到暗藏惊涛骇浪的对话……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迷茫!
她原本以为,毛少峰是她人生中遇到的贵人,是可以依靠的大树。
可现在,她却隐隐觉得,自己仿佛踏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而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男人,可能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得多!
一阵夜风吹过,带着凉意。
苏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偷偷地抬起眼,看向靠在柱子上的毛少峰。
他闭着眼,眉头微微蹙着,脸上带着明显的醉意和疲惫。
那种褪去了平日威严外壳的、略显脆弱的样子,竟然让苏米的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怜惜?或者说,是一种想要靠近的冲动?
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是用气声问道:“毛……毛秘书……您……您还好吧?”
她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带着少女特有的怯生生和关切。
毛少峰闻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因为醉意而显得有些迷离和涣散,但当他的目光,落在苏米那张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担忧和不安的年轻脸庞上时,尤其是对上她那双清澈得如同山涧溪水、此刻正忽闪忽闪地望着他的大眼睛时——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一股混合着酒精的燥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涌了上来!
这双眼睛……太干净了!干净得仿佛不染一丝尘埃!
与沈知意那种饱经世故、充满算计和戒备的眼神,截然不同!
看着这双眼睛,毛少峰感觉自己那颗在权力场中早已变得坚硬冰冷的心,似乎都被软化了一丝!
他需要这种“干净”!需要这种纯粹的仰慕和依赖!来平衡他在尔虞我诈中产生的疲惫和扭曲!
“没事……”他摇了摇头,声音因为醉酒而有些沙哑。
他试图站直身体,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苏米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
“毛秘书!您小心!”
毛少峰借着她的力道,稳住了身形。
他低下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苏米,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好闻的洗发水香味,混合着少女特有的体香,钻入他的鼻尖。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一种强烈的、带着侵略性的占有欲,混合着酒精的催化,在他心中疯狂地滋生!
“会……开车吗?”他问道,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酒气,喷在苏米的额头上。“我这个样子……估计是开不了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