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任由血尸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但张奇毫不担心,毕竟‘忆诡’已经被他封印,
现在也只是受到本能怨念驱使,翻不起什么风浪。
他并未阻止血尸的举动,这跨越千年的滔天怨恨,
总需要有人来承受,张奇也没有阻止的必要。
就算这段记忆残缺,他也不在乎,大不了用细胞中的记忆恢复。
在他看来,血尸的做法毫无意义,
隔着千年的漫长岁月,少年恐怕连枯骨都未必能存。
张奇重新回忆起医馆内的画面,少年身形已经消失。
画面中的暗红血色悄然消退,血尸也不见踪迹。
女子身着素白流云长裙,面容清冷如玉琢,她已重现绝美身姿。
诡异的是,她像是在与人对话,但身前的座椅空无一人,
此外,座椅上还有一个浮空的精美钱袋,仿佛那里有个看不见的人。
女子在座椅前淡淡叮嘱一句,随后便带着侍从转身离开。
张奇有些无语,‘忆诡’这是杀了个寂寞。
记忆终究只是记忆,它只是信息的载体,
虽然抹去了少年的存在,但却留下这么明显的bUG。
张奇心中微叹,回忆起墓穴内的红棺。
血尸已然重新躺回棺内,只是他察觉到血尸似乎有些许变化。
张奇说不清具体是何种变化,也无法确切形容这种感觉,
只是隐隐觉得,调用灵异力量时,比以往更加轻松,
某种无形的束缚被削弱,甚至灵异对身体的侵蚀也减小许多。
即使他向来不在意身体的损伤,此刻‘忆诡’的变化,也令他感到一丝欣喜。
张奇灵光闪现,他可以不停的恢复记忆,让‘忆诡’不停的杀戮,
或许能增加他与‘忆诡’之间的羁绊,说不定将来可以无代价调用灵异力量。
想到这里,他觉得回去后,可以尝试一番。
至于医馆之后的小段记忆,张奇粗略观看了一遍,
张奇发现在皇女离开后,从医馆一间内屋中走出一道身影,
那人明显是名封诡者,其身形有剧烈的扭曲现象,有些难以看清长相。
那人径直来到空荡的座椅前,像是在与‘无形’的乞丐少年说些什么,
他们交谈几句后,那人转身便消失在医馆大门口。
张奇感觉那道身影有些熟悉,思索片刻便想了起来,那人竟是司长在大狼山墓穴门口遇见之人。
他心中有些好奇那人的身份,但过去千年,恐怕早已无迹可寻,他也只能将这份疑惑暂且压下。
又看了看之后的记忆画面,发现再无任何有用信息后,就不再理会。
张奇将注意力从记忆中拉回,目光重新看向身前的书籍。
忽然,他神情一滞,那本诡异的书籍,不知何时已然消失,
视线所及,唯有一张空无一物,再寻常不过的石桌,静静立在身前。
先前那血肉骨骼组成的桌案,仿佛只是石桌的一层幻影,
它褪去了恐怖怪诞的诡皮,这才展露出原本的真正面貌。
张奇心中一叹,显然‘诡史’次数使用完毕,它已消失在现实世界。
他站起身目光一扫,发现周围环境似乎哪里不太对,
庭院一些角落长满等人高的杂草,部分房屋出现明显的腐朽,
还有的建筑甚至自然垮塌,被岁月侵蚀的痕迹清晰可见。
张奇目光不由远眺,整个府邸内的景象竟都是如此,
有崭新整洁,也有破旧荒凉,就好像时间在诡蜮内出现了混乱。
他凝望片刻,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这些。
张奇估算了一下时间,起身快步向庭院拱门走去。
周遭遍布的枯坟,在他靠近后,纷纷消失于一阵飘荡的白雾中。
张奇并未走出府邸,而是径直走向对面的庭院。
他在两女的记忆中,看到一间挂满画卷的房屋,以及占据侧墙的水墨画。
张奇心中还有些许疑惑,亟待他去探寻。
快步来到那间闪烁红光的房屋前,张奇迈步便走了进去。
目光在那些村落画卷中扫过,最后视线定格在侧墙的水墨画上。
瞬间锁定下棋对弈的女子,其绝美超凡的容颜,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女子正是齐国皇女,也是他封印驾驭的‘忆诡’前身。
张奇心中念头急转,想起这座府邸的名字——琅琊齐府。
齐国,齐府,皇女画像,偏僻村落,一条条线索在张奇脑海勾连。
刹那间,一段跨越千年的家族兴衰史,
如同一幅浩瀚的画卷,在他脑海中徐徐展开,脉络清晰可见。
他视线不由看向水墨画,对弈的另一名古装男子。
张奇记起司长手札中记载,齐国国君曾有喜得一对龙凤胎。
皇女就不用多说,那皇子应该就是水墨画中的男子。
看来当年诸国乱战,齐国皇子并未身死,
而是躲在这偏远之地,成了富甲一方的豪强。
至于这府邸为何会存留至今,张奇怀疑与此地的灵异有关。
还不等他仔细琢磨,打更声再次响起。
“当...当...当...”
“邦...邦...邦...”
张奇侧耳倾听,发现这阵打更声很是古怪,
声音忽大忽小,敲击速度也比以往缓慢许多。
他聆听片刻,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房间内。
只见这里的村落画卷更多,画中的内容同样大同小异。
张奇与之前时间段的画卷对比,发现画像竟也不尽不同。
虽然所有画像中的景象都是村落,但细微的差别非常明显。
有四季轮换,也有昼夜交替,甚至还有热闹繁忙的劳作盛景。
画卷中的水墨线条微微扭动,草木树叶摇摆不止,仿佛活了过来,
人物自行在纸上游走,让整幅画看起来活灵活现,宛如真实之景。
张奇伸手触摸画卷,只觉冰冰凉凉,一股淡淡的灵异气息在纸上盘旋。
他知道这不是诡具,也并非厉诡,而是厉诡的‘诡造物’。
诸如‘吊死诡’的诡绳、‘坟头诡’的纸钱,皆属由此类灵异力量,凝聚而成的具象化产物。
忽然,张奇感到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他转头向视线来源看去,目标竟然是侧方的水墨画。
只是此刻水墨画中的内容大变,女子仍坐在石桌前,保持原有动作。
此前只能看到侧脸的男子,竟站在距离画卷视角很近的位置。
其身形占据大半画卷,目光平静且温和,犹似在欣赏身前的花丛。
他面庞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眉宇间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男子画像虽静立不动,张奇却有种错觉,他正在通过画卷向外看。
如此一幕,让人觉得女子只是死物线条,男子才是画中的唯一活人。
就在张奇凝视之际,男子眼中的水墨竟微微飘动,目光与张奇骤然交汇。
张奇将意念灵觉放开,画卷毫无任何异常,只有散发的淡淡阴气。
可呈现在他视线中,画中的男子犹如活人般在闲庭踱步。
男子嘴型微微开合,像是在自语,亦或是与张奇交谈。
只是房间中寂静无声,张奇并未听到任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