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定,落霞山庄在谢君衍的调度下悄然运转起来。
阿令带着最得力的手下,提前潜入选定的田庄及周边丘陵,如同幽灵般隐入草木土石之间,布下重重暗哨与陷阱。
裴七被明确告知计划核心,他沉默地接受了“明面护卫”的角色,那双锐利的眼睛愈发警惕,如同随时准备扑击的猎鹰。
山庄护卫中的好手则换上粗布衣裳,混入田庄的“农户”之中,看似在田间劳作,实则肌肉紧绷,耳听八方。
沈宁玉则被要求反复熟悉计划中的每一个环节。
她表面上配合,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真是够了!古代人想要好好活着都不容易?!】
然而,吐槽归吐槽,沈宁玉惜命得很。
沈宁玉不仅认真记下步骤,还偷偷在空间里准备了几样“防身利器”——辣椒水、石灰粉,甚至在空间放了很多大石头,以备不时之需。
【管它黑猫白猫,能保命就是好猫!现代人的智慧不能丢!】
谢君衍将沈宁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并未深究和阻止,还私下对阿令吩咐:
“计划照旧,但……若事有不对,优先确保玉儿安全,不计代价。”
“是!”阿令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诱饵被小心翼翼地抛了出去。
几日后,青川县城及周边悄然流传起一个消息:
青川县主沈宁玉,不日将亲临城西二十里外的“清河田庄”视察,并可能试验一种新琢磨出的、能小幅提升地力的“肥田法子”。
消息来源看似隐秘,却恰好能被有心人捕捉到。
京城,裴府书房。
烛火下,裴琰拆开了裴七用特殊渠道送来的最新密报。
当看到“县主亲身作饵,引蛇出洞”以及详细计划时,他素来沉静的面容骤然变色!
“胡闹!”
裴琰猛地站起身,深青色的官袍带倒了桌上的茶盏也浑然不觉。
脑海中瞬间闪过沈宁玉可能遭遇的种种危险——冷箭、埋伏、亡命之徒的拼死一击……每一种可能都让他心胆俱寒。
【她怎能亲身犯险!谢君衍竟也由着她!】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怒意攫住了他。
几乎是不假思索,裴琰抓起挂在墙上的佩剑,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声音冷厉如冰:
“裴五!备马!立刻点一队精锐亲卫,随我连夜出京,赶往青川!”
裴琰无法忍受在她面临致命危险时,自己却远在千里之外,只能通过冰冷的文字得知消息。
什么规矩,什么官职,此刻都比不上她的安危重要!
“大人!不可!”
裴五急忙拦住门口,单膝跪地,语气急切,
“您如今是京官,无旨擅离京城是重罪!更何况,您突然调动亲卫前往青川,目标太大,不仅会打草惊蛇,让细作警觉,
更可能被朝中政敌攻讦,届时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让沈县主陷入更复杂的境地!”
裴琰的脚步猛地顿住,握着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裴五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被担忧冲昏的头脑。
是啊,他此刻若贸然前往,非但不是助力,反而可能成了催命符。
裴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焦灼和无力感。
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恢复了几分清明,但那清明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和压抑的风暴。
裴琰缓缓放下佩剑,声音沙哑而冰冷:
“传令给我们在南境的人,鹰嘴涧之战,我要韩少陵速战速决,大获全胜!南芜主力,必须重创!
同时,让我们在青川附近的所有暗线,不惜一切代价,暗中协助裴七,确保……确保沈县主万无一失!”
“是!属下明白!”
裴五领命,深知主子此刻心中煎熬,不敢多言,立刻退下安排。
裴琰独自站在空旷的书房内,身影被烛光拉得孤直而冷寂。
他望向南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夜色,看到那个让他心绪难宁的少女。
【玉儿……定要平安。】
裴琰低声默念,清冷的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担忧与一丝深藏的、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痛楚。
而在南境鹰嘴涧,韩少陵摩挲着胸口那小巧的玄铁护身符,举起千里镜,最后一次确认着南芜军的部署。
他并不知道青川正在酝酿的风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宁玉,等我打赢这一仗,就回去看你。】
夜色渐深,各方势力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最后的准备。
青川的杀局与鹰嘴涧的战火,即将同时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