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高强度集训下来,厨子们虽未能尽得周艺真传,却已将那一百余道菜肴学得有模有样,风味更是远胜化蛟城现有的水准。五味楼已是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周艺觉得,是时候让这酝酿了半月的浓香,真正化作席卷全城的风暴了。他召集众人,宣布道:“去准备吧,三日后是黄道吉日,五味楼正式开业。”
他特意吩咐掌柜采买了十大缸本地花雕酒,运至他的宅院。周艺往每缸酒中都滴入几许灵液,命名为“逍遥酒”,再让伙计们分坛装好,送回酒楼。
三日后,南大街,五味楼。
晨曦微露,酒楼门前已是张灯结彩,巨大的红绸将牌匾遮盖得严严实实,两串朱红长鞭自三楼垂落,如同两道喜庆的瀑布。门前的空地上,城主孙有福以及布、窦、白、夏几家送来的贺喜花篮整齐排列,气派非凡。
窦毕、布考莆、夏璧笔、白驰、白鹤、白芙梅六人,今日皆是锦衣华服,神采飞扬地早早立于楼前,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兴奋笑容,代周艺迎接八方来客。他们身后的五味楼伙计,亦是统一着装,干净利落,显得训练有素。
“城南李员外到——”
“城北王掌柜到——”
“巡防司刘统领到——”
“税务司赵主事到——”
随着伙计清亮的唱名声响起,化蛟城内有头有脸的官员、富绅、商贾络绎而至。他们或受窦毕等人邀请,或是对这半月来萦绕街巷的传奇香气心生向往,亦或是想借此与新任守备将军,城主眼前的红人周艺拉近关系,无一例外,皆亲自前来道贺。顷刻间,五味楼门前车水马龙,冠盖云集,引得无数百姓驻足围观,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瞧这阵仗!化蛟城多少年没见这般风光的新店开业了?”
“听闻这位周将军还是位神医,隔壁那间医馆便是他的,尚未开张呢。”
“关键是这酒楼,香了整整半个月,总算开门迎客了,不知我等何时才能进去一饱口福。”
吉时将至,一辆看似朴拙却自显威仪的马车在护卫簇拥下缓缓驶来。车停,城主孙有福携夫人,以及孙鹏孙小恬兄妹一同下车。
早已得到通报的周艺,此时方从楼内缓步而出。他今日依旧是一袭简单的青袍,并未刻意装扮,然气度从容,渊渟岳峙,在满场华服宾客之中,反倒有种超然物外的独特气质。
“周先生,恭喜恭喜!”孙有福笑容满面,率先拱手,孙夫人亦是含笑致意。
周艺迎上前,微微欠身:“城主、夫人、孙公子、孙小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这番互动落在周遭宾客眼中,更是坐实了周艺在城主心中的超然地位,一时间,各种羡慕、敬畏、讨好的目光纷纷聚焦于他。
吉时已到,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在震耳欲聋的喜庆声中,周艺与孙有福一同揭下红绸,露出黑底金字的“五味楼”牌匾。那字迹铁画银钩,隐隐透出一股锋锐之意,正是周艺亲笔所书。
酒楼大门轰然洞开,一股诱人的香气如同无形的钩子,瞬间攫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嗅觉。
宾客们蜂拥而入,只见内部装饰雅致而不奢靡,桌椅皆是上好木料,摆放疏朗有致。一楼为散座,二楼三楼皆是雅间。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摆放的一排酒架,上面陈列着一个个造型古朴的酒坛,坛身贴着“逍遥”二字。
待众人落座,训练有素的伙计们便开始如穿花蝴蝶般殷勤服务。特制的菜单上,许多菜名闻所未闻:“宫保鸡丁”、“鱼香肉丝”、“开水白菜”、“东坡肉”、“松鼠鳜鱼”……
很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珍馐佳馔被端上桌案。
“这肉何以做得如此红亮诱人?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香醇浓厚!”一位富商尝了口东坡肉,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快尝尝这个!鸡丁滑嫩,花生香脆,这味道酸甜带辣,层次分明,简直令人欲罢不能!”另一位官员对宫保鸡丁赞不绝口。
“看似清汤寡水,竟有如此至鲜之味!这白菜芯更是清甜无比!”一位老者细品着开水白菜,满脸不可思议。
整个五味楼内,惊叹声、赞美声、咀嚼声此起彼伏,先前还保持着仪态的宾客们,此刻大多顾不上客套,纷纷下箸如飞,吃得酣畅淋漓。
而当那泥封的逍遥酒坛被拍开,一股清冽甘醇,带着独特灵韵的酒香弥漫开来时,气氛更是被推向了高潮。
“好酒!”
“此酒只应天上有啊!饮之浑身舒泰,似有暖流涌动。”
“伙计,再上一坛!不,给我留三坛带走!”
城主孙有福与夫人坐在三楼最好的雅间“天香阁”内,由周艺亲自作陪。孙有福每尝一道菜,每饮一口酒,眼中的惊异便多一分。他见识广博,更能体会这酒菜的不凡——那菜肴中蕴含的极致鲜香,那酒液里温润经脉的效力,绝非凡俗之物。
“先生大才,真是……真是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啊!”孙有福由衷感叹,“有此五味楼,化蛟城想不繁华都难了。”
孙小恬也对几道精致菜肴和甜品爱不释口,笑道:“周先生,日后我这馋虫若是时常叨扰,先生可莫要嫌弃。”
周艺淡笑回应:“孙小姐言重了,开门做生意,自是欢迎之至。”
楼下的窦毕六人更是忙得不亦乐乎,一边招呼各自相熟的客人,一边享受着周围源源不断的恭维和惊叹,心中那份得意与自豪简直无以复加。他们知道,这步棋,走得太对了!
开业当日,五味楼座无虚席,后来者甚至需排队等候。所有菜肴酒水被抢购一空,尤其是逍遥酒,原本准备的十大缸分装酒坛,不到傍晚便告罄,后续订单却已排到了数月之后。
五味楼,一炮而红!
其名声如同插上翅膀,迅速传遍化蛟城乃至周边地域。人们谈论的,不仅是那颠覆认知的美味,更有那位神秘莫测身兼守备将军、神医、酒楼东家数重身份的周先生。
而周艺在开业当日的喧嚣落定后,便再次回到了榆钱巷的宅院,偶尔前往军营处理必要军务,将酒楼的经营全权交给了掌柜和那六位热情高涨的股东。
他立于庭中,听着远处南大街隐约传来的,比往日更甚的喧嚣人声,目光平静如水。
五味楼开业翌日清晨,南大街的热闹尚未完全苏醒,但那诱人的食物香气已隐隐飘散,预示着新一轮的盛宴将至。而与五味楼仅数丈之遥的回春堂门前,此刻却聚集了另一批人。
一张墨迹初干的告示,端端正正地贴在回春堂紧闭的大门旁。
“兹因回春堂开业在即,现诚聘:
一、药童数名,需心思灵巧,识字懂礼,吃苦耐劳,品行端正。
二、懂医术者若干,需通晓药性,能辨常见病症,有仁心,经验不拘。
待遇面议。”
落款是“周艺”。
这告示一出,如同在化蛟城本就因五味楼而沸腾的油锅里,又溅入一滴清水,瞬间激起了新的、更为热烈的涟漪。
“周将军的医馆也要开张了!正在招人!”
“药童的要求可不低,竟要识字懂礼。”
“懂医术的也要?不知周神医是否会亲自传授医术?”
“若能进回春堂,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既能学本事,说不定还能请周神医亲自诊治……”
人群议论纷纷,有心动的少年郎,也有一些在城中药铺坐堂或游走行医却名声不显的郎中。
周艺救治城主千金一事,早已传遍全城,其医术被传得神乎其神。如今他亲自开设医馆,对于有志于医道或寻求机遇之人,无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告示前,一个衣着简朴但浆洗得十分干净、面容略带菜色的少年,紧紧攥着衣角,眼神灼灼地盯着“药童”二字,嘴里无声地默念着告示上的要求。
另一个身着半旧青衫、背着药箱的中年人,则捻着胡须,目光在“懂医术者”和“经验不拘”几字间流转,脸上露出深思与权衡的神色。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窦毕、布考莆等人耳中。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回春堂的意义,恐怕比五味楼更为深远。
周艺的宅院内,他悠闲品着清茶,听着两位掌柜汇报五味楼昨日的盛况、盈利以及门前依旧排起的长龙,还有回春堂告示引发的广泛反响。
“知道了。”周艺放下茶杯,语气平淡,“三日后,于回春堂进行甄选。你先负责初步筛选,将那些看起来还算踏实可靠的人带进来,我亲自面试。”
“是,东家。”回春堂掌柜躬身应道,语气恭敬。如今,他对这位年轻东家,已是心悦诚服。